逯春和不大服氣。
扪心自問,除了喪假和昨天的事假,其他都是用加班換來的調休,這不合情合理嗎?
怎麼就成她事多了?
王瑞見她不說話,滑動椅子,拿起桌上的紅包遞給她。
“你看你昨天開工沒來,紅包都沒領。”
逯春和看着她手裡的紅包,再傻也明白了。
就是昨天請的假,讓人拿住把柄了。
她陷入尴尬境地,連忙擺擺手:“我就不收了吧王老師,我昨天沒來。”
“收下吧,沒關系。”
王瑞直接将紅包放到了她腿上,笑着說:“你看,你本身就是北城的領導介紹來的,你要是去了北城,搞不好一畢業就直接轉正了。宣發部現在很缺你這種會動畫、有審美的年輕人。”
換個角度理解,對方是在告訴她,北城的領導手伸不到江城。
更何況她是個無足輕重的實習生。
不過,北城這行發展成熟,機會多工資高。
如果去了北城,确實可能比現在更有發展。
可那樣的話,她就要和徐歲安分開了。
“當然了,這還得看你自己。你要實在覺得去北城不行,那也可以選擇放棄。隻是除此之外,我們這邊……就沒有适合你的實習崗位了。”
王瑞微笑看她。
逯春和捏着紅包,心裡舉棋不定。
“能給我一天時間考慮嗎?有點太突然了,我現在決定不了。”她面紅耳赤的。
“行啊,不過你要盡快給我答複哦,那邊還挺需要人的。”
“那我先回去?”
“嗯,你先回去吧,好好考慮考慮。”
逯春和暈暈乎乎起身,拉開玻璃門準備出去,王瑞突然走了過來。
“對了親愛的,你工位上的東西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放在一個紙箱裡,就在前台的桌子下面。”
“哦……行,我拿走。”
“走吧,我幫你拿,然後你把工牌留給我就好了。”
王瑞搶着走到前面,腳步飛快,讓人一時分不清是熱情還是冷漠。
她在這裡兢兢業業實習三月有餘,蔣皓喊她加班跑腿,她從來沒說過一個“不”字。
隻是年後來晚了一天,就連夜讓她卷鋪蓋走人。
這就是所謂的社會險惡嗎?
那可真是領教到了。
她極力克制,才勉強讓自己不表現出巨大的失落、焦慮和稚嫩。
逯春和雙手抱着紙箱子,杯子、粉色小熊、耳機等都在裡面。
被王瑞送出門,往西邊小辦公室去的路上,經過了自己的工位。
她往裡看了眼。
已經有個戴眼鏡的長頭發男生坐在那裡了,正在啃包子。
所以,他們早在年前,自己請喪假的時候就打算這麼做了。
那時隻是差了個理由。
她不敢停留,疾步去西邊小辦公室找徐歲安。
用身子艱難推門進去,電腦前的徐歲安趕緊過來接她的箱子。
“不是說去聊聊嗎?怎麼東西都拿回來了?”
他将箱子放到桌上,低頭看裡面的東西。
逯春和歎了口氣,慢慢抱住他。
“讓我要麼去北城宣發部繼續實習,要麼……走人。”
徐歲安扶住她肩膀,壓着眉眼:“他們真這麼說的?”
逯春和第一次在那雙丹鳳眼中,看見燃燒的怒火。
她低低“嗯”了下。
“等着,我去找他們算賬。”
“别!”
逯春和擋在門前,皺臉說:“這是我媽托關系幫我找的實習,我們不能跟他們鬧。”
即便不怎麼懂人情世故,但這點利害她還是清楚的。
“那也不能讓他們這麼欺負你啊?”
徐歲安一把拉開她,下一步要拉門。
逯春和死死抓住他的手。
“真不能去。”
她眉毛趴着,用眼神懇求他。
徐歲安緊蹙的眉心微動,壓了壓火氣,最終松開了門把手。
“真沒想到,現在還有這麼不做人的公司。”他氣得臉紅脖子粗,喘着粗氣,“也好,你終于不用在裡面熬着了。”
逯春和沒搭話,往裡走了走,從箱子裡拿出最大的粉色小熊,輕輕拍打幾下。
毛絨上的灰塵被拍到空氣中,有點嗆鼻子。
她咳了一聲,掩了下鼻子,說:“其實,我自己也不是完全不想去北城。”
她聲音很低,似是自語。
徐歲安繞過去,直視她:“你是說,你還要繼續留在墨格?”
他語氣着急,帶着不理解。
而且是那種高高在上的不理解。
逯春和再次被那根軟刺刺痛了,擡眼看他,把玩偶丢回箱子裡。
“對,我還想繼續在他家實習,怎麼了?”
“春和,請冷靜些,好嗎?”
“我有不冷靜嗎?我現在,非常冷靜。”
她不自覺提高了音量,試圖借此維護自己已經碎掉的自尊心。
“你現在很沖動,不要做任何決定。”
他伸開雙臂,要抱她,但被她擋開了。
逯春和立馬抱起箱子往外走,越走越急,越急越難過。
昨晚的結還沒解,這會兒七繞八繞,幾乎繞成了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