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城設計院夏日午休回憶
夏日的熱浪裹着蟬鳴撲進窗戶,中午午休時間,大家都不見蹤影,夏之煥穿着一件玫紅色短袖t,喇叭牛仔短裙,剛溜到鄭曉芸的桌角,就被堆積如山的文件,資料,書本口紅化妝品,亂放的文具擋得退後半步。
“這哪是辦公桌,分明是考古現場!”她捏起支滾到腳邊的熒光筆,對着抽屜裡露出半截的薯片袋歎氣,“上周幫你收拾過啊——鄭曉芸這是老鼠窩了吧——”
“噓——”曉芸忽然從背後捂住她的嘴,運動發帶還滴着汗,“昨天趕方案到淩晨三點,咖啡杯都能當筆筒使了。”她變魔術似的從手袋裡抽出支雪糕,包裝紙上凝着水珠,“草莓味,賠罪用的。剛健身房出來路邊給你買的。”
夏之煥咬下第一口時,冰涼從舌尖竄到太陽穴,忽然瞥見抽屜深處露出一角的拍立得照片——去年團建時,曉芸舉着啤酒瓶追着要給她拍醜照,自己躲在穎穎身後比耶,三人影子疊在沙灘上像團融化的彩虹糖。“說真的,”她用雪糕棍戳了戳鄭曉芸的後腦勺,“你這工位亂得讓我想起剛合租時,你把我的洗面奶當沐浴露用了三個月。”
“那叫不拘小節!”曉芸扯開運動Bra的肩帶透氣,露出後頸被曬出的V型膚色差,“再說了,要沒有我這種‘亂中有序’的天賦,能在五分鐘内找到客戶要的原始戶型圖?”她邊說邊在抽屜裡翻找,忽然摸出顆皺巴巴的水果糖,“諾,給你的,水蜜桃味,和你今天的T恤一個色。”
徐正明抱着文件夾緩步經過,目光在雜亂如被飓風席卷的工位上打了個轉,最終落在蜷坐在地闆上、不顧形象啃着雪糕的夏之煥身上,不禁輕笑着調侃:“嘿,曉芸,你瞧她這模樣,活脫脫像你女兒。”
鄭曉芸聞言瞪大雙眼,柳眉倒豎,作勢就要發作:“好你個徐正明!敢說我老?你是不想活了?”她抄起桌上的一本軟面抄作勢要砸,馬尾随着動作揚起,帶起一縷淡淡的檸檬香。
徐正明見狀急忙擺手後退,臉上卻仍挂着促狹的笑意:“冤枉啊!我這是誇煥煥乖巧,跟你有母女般的默契呢!”他邊說邊快步溜走,聲音從走廊盡頭飄來,“再說了,你這青春活力的模樣,說二十歲我都信!”
夏之煥坐在地闆上仰頭看着好友氣鼓鼓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雪糕上的草莓醬不慎沾到嘴角。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三人的影子上織出一片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着夏日特有的燥熱與喧鬧,卻又透着幾分老友間肆意玩笑的親昵與自在。
鄭曉芸突然抓起桌上的計算器作勢要砸:“徐正明你最好祈禱今天沒在我櫃子裡藏零食!去年你把辣條塞我抽屜,害我被保潔阿姨當成鼠患源頭——”
夏之煥咬着雪糕尖,正被草莓醬的酸甜勾得眯眼,掌心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微信提示音如夏日驟雨般密集——
十幾條60秒語音列隊蹦出,藍色氣泡在屏幕上堆成小山,像顧浩洋講起建築史時眼裡閃爍的碎星。
雪糕融化的甜漿順着指縫滑落,她慌忙用指尖去抿,卻在點開第一條語音的刹那,被他低啞的聲線攥住了呼吸。“今天看到本舊書...”他的聲音混着街道遠處的蟬鳴,紙張翻動的窸窣聲裡仿佛藏着舊時光的塵埃,“扉頁上有張建築師手繪的教堂剖面圖,線條像被雨水洗過的海岸線。”
她盯着進度條上跳動的秒數,看陽光在語音氣泡上織出金色的紋路,忽然覺得這滿屏的藍色漣漪,比便利店冰櫃裡排列整齊的雪糕盒更讓人貪涼——每一秒都裹着他走過的樹蔭、指尖撫過的紙頁,以及某個不經意間想起她的瞬間。
雪糕棍在齒間咬出輕響,她蜷起腳趾蹭了蹭木地闆,聽他在語音裡忽然輕笑:“是不是又在偷吃雪糕?”尾音揚起的弧度,像夏日傍晚天邊最後一縷橙紅的雲,軟得能滴出蜜來。
另有一次,衆人搬運設計資料,厚重的書本堆疊在手,他的手指修長白皙,指尖輕抵書頁邊緣,指節泛着淡淡的粉,恰似新生的蔥白,透着說不出的清隽雅緻。她望着那雙手出了神,直至自己的指尖不經意間與他相觸,如遭電擊般驟然縮回,麻麻的觸感順着神經蔓延,心跳也随之漏了半拍。
那一刻,空調的涼風似乎也帶上了溫度,辦公區的喧嚣漸漸退潮,唯有他指尖的溫度與自己發燙的臉頰,在夏日的燥熱裡,勾勒出一抹令人心悸的溫柔漣漪。
“發什麼呆呢?”曉芸屈膝輕踢她的膝蓋,運動鞋尖蹭過夏之煥的牛仔裙擺,“顧浩洋又在給你講哪個建築師的奇聞轶事?上次說到貝聿銘在盧浮宮前跟鴿子‘對話’,你眼睛亮得跟見了奶糖的小孩似的。”
夏之煥耳尖發燙,指尖差點把手機屏幕按出個坑:“胡說什麼!”
“還不承認?”曉芸突然湊近,馬尾掃過對方鼻尖,“每次聽他微信語音,你嘴角就跟裝了彈簧似的往上翹,活像——”她故意拖長聲音,眼裡閃過狡黠的光,“發春的小母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