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煥被罵崩潰許澤言安慰
暮色如墨,将百葉窗的陰影緩緩壓進辦公室。許澤言的指節叩在鋪滿設計圖的桌面,A 市頂尖建築公司的方案在冷白的台燈下泛着刺目之光。他盯着圖冊裡流動的線條與光影,喉間滾過一聲壓抑的歎息,西裝領口銀灰色的領帶夾在寂靜中折射出冷冽的光。
夏之煥推門而入時,帶起的風輕輕掀動了最邊緣的圖紙。她垂眸站在桌前,白襯衫第二顆紐扣微微歪斜 —— 那是今早調試模型時被零件勾住留下的痕迹。許澤言的目光掃過她泛白的指節,突然抓起一本設計圖拍在桌上,紙張撞擊桌面的聲響驚得她睫毛輕顫。
“三個月了。” 他的聲音像繃緊的弓弦,指腹重重劃過圖冊上懸浮式空中花園的設計,“看看人家的創新點,再看看我們的方案,連施工圖都改不出新意。” 鋼筆被他重重拍在圖紙空白處,墨水在紙面暈開深色的圓斑,“夏之煥,你的專業能力,就這點水平?”
夏之煥盯着那團墨迹,後頸的舊疤突然泛起細微的癢意。她想起這三個月來反複修改的設計稿,想起深夜實驗室裡亮到天明的台燈,喉間泛起苦澀:“許總,我在嘗試将...”
“嘗試?” 許澤言猛地站起,金屬椅在地面劃出刺耳聲響。他抓起另一份圖紙甩在她面前,是她上周提交的修改版,邊角處被紅筆圈出密密麻麻的批注,“這就是你的嘗試?參數錯誤、結構漏洞,連最基礎的人體工學都考慮不周全!”
辦公室陷入死寂,隻有空調外機的嗡鳴在耳膜震動。夏之煥垂着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知道自己被困在了某個死胡同裡,那些過去的陰影總在深夜化作迷霧,纏住她跳躍的靈感。餘光瞥見許澤言顫抖的指尖,她突然意識到,這個一向冷靜的男人,此刻竟比自己更焦灼。
夏之煥最近因文件弄錯被客戶批評,本就滿心委屈,加上許澤言的嚴厲苛責,再也忍不住了。沒有父母的她獨自一人來這個城市想忘記過去,原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卻在這一刻潰不成軍。她本想氣憤地反駁,指出許澤言根本沒給參考方案,還不給修改時間機會,可剛想開口,豆大的眼淚便奪眶而出。
“許總你根本不知道……” 她的聲音突然裂開一道口子,眼淚大顆大顆砸在圖紙上,暈開細碎的水痕,“你要的參考方案從來沒給過我,每次都說‘自己悟’,可我連項目基地的風向數據都是熬夜查了三個月文獻才湊齊的……” 她越說越急,白襯衫下的肩膀劇烈發抖,“上周那個參數錯誤,是您臨時讓我套用 B 項目的模型,可兩個地塊的地質結構完全不一樣……”
許澤言的手指懸在半空,僵住了。他看着她發梢沾着的碎紙屑 —— 那是今早趕工模型時留下的 —— 突然想起最近人事說過,這三個月她的加班時長穩居部門第一。
“我每天隻敢合眼六個小時,連夢裡都在推演結構應力。” 她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喉間泛起鐵鏽味的苦澀,指節無意識摩挲着設計圖邊緣卷起的毛邊。
“您說我人體工學沒考慮周全,可那個弧形走廊的角度,我用 3D 軟件模拟了兩百次行人動線……” 眼淚順着下巴砸在紐扣歪斜的白襯衫上。許澤言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咖啡味,混着實驗室裡常有的石膏粉塵氣息 —— 原來這些深夜,她不是在摸魚,而是真的在和圖紙死磕。
“夏之煥……” 他第一次喊她的全名,聲音裡帶着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慌亂,“是我的錯,我沒做好統籌,沒給你足夠的支持。” 他松開手,慌亂從桌上抽出紙巾,輕輕推到她面前,“你說的問題我都記下來了,明天一早我們就開專項會,把參考資料和數據鍊都打通。”
夏之煥盯着紙巾盒上燙金的公司 logo,忽然想起今天早上路過他辦公室時,聽見他在電話裡和甲方争執:“這個方案必須給我的人足夠試錯空間”。原來那些嚴厲背後,竟藏着這樣的堅持。
“對不起。” 許澤言又說了一遍,這次他繞過桌子,将紙巾盒往她那邊挪了挪,“作為項目負責人,我應該早一點發現這些問題。你很優秀,隻是我太急了……” 他停頓片刻,聲音放得更輕,“如果你願意,以後每周三下午我可以空出兩小時,我們一起過方案。”
空調的嗡鳴突然變得清晰可聞。夏之煥看着他西裝袖口露出的腕表 —— 那是塊很舊的機械表,表盤邊緣有磕痕 —— 忽然想起入職時聽說,他曾為了等一個實習設計師改完圖紙,在一旁一直等到淩晨一點。
她接過紙巾按在眼尾,聽見自己帶着鼻音的聲音:“那…… 許總能不能先把紅筆批注的原件給我?有些修改意見我沒看懂标注邏輯……”
“現在就給你。” 許澤言立刻轉身去翻文件櫃,脊背挺得筆直,卻在彎腰時碰響了抽屜裡的維生素B瓶 —— 原來這個總被傳 “鐵血冷面脾氣超差” 的男人,也會在辦公室備着保健品。
暮色在百葉窗的縫隙裡凝成墨色的線,一寸寸爬過鋪滿設計圖的桌面。夏之煥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抵不過眼眶裡突然漫上來的酸澀 —— 她想起昨夜在實驗室對着電腦改了十七版圖紙,淩晨三點啃着冷掉的飯團看窗外落雨,想起客戶昨天在會議上摔文件時,那些 “新人就是不靠譜” 的冷言冷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