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梨不知何時酒醒了過來,她漫無目的地在小巷中走着,遠處有一處用青石壘成的戲台子。
現已半夜,周遭安靜得很,蘇青梨靜靜地坐在石凳子上,她癡癡地看着空蕩蕩的戲台子,想象着白天這裡該有多熱鬧。
“阿姐...你在哪裡?”她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
“這些遊魂明明纏着我,可為何它們附在我身上時,偏偏嗅不到你的氣息?”
她想得入迷,忽然将自己腦袋砸向身後的牆。
她抹了抹頭上滲出的血水,癡呆般嘟囔:“是不是昏過去,就能去黃泉路找你了?”
她雙目逐漸迷離,趁着最後一點明朗的意識,她費力使出追魂術,卻隻召來幾隻流螢,疼痛讓她清醒過來,她撕心裂肺般放聲大哭起來。
“梨兒!”海雲瀾快步走來。
他蹲下身,輕聲問道:“怎麼了?誰傷了你?”
蘇青梨搖了搖頭,偷偷抹去臉上的淚水。
海雲瀾站起身來:“我們回去。”
蘇青梨感覺身體已被透支,将頭靠在海雲瀾半腰上,他将她輕輕擁入懷中,感受到她微弱的顫抖。
他橫抱着她穿過回廊,懷中人細微的抽噎,像細針一般刺進他的心脈。
還未踏進房門,就遠遠聽到阿辰的聲音:“天宮戒律森嚴,這人徹夜不歸,在天宮可是要受鞭刑的。”
“已經寅時了,整夜守着隻狸奴,這算啥?”
海雲瀾邁進來:“阿辰,剛剛梨兒去了哪裡?”
“你們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今晚我要獨守空房了呢?”
“殿下,獨守空房這詞不是這樣用的。”青堯忍笑提醒。
“要你管,一邊去。”阿辰看着海雲瀾懷裡沉睡的蘇青梨:“梨兒怎麼了,剛剛在瑤兒宮裡還好好的。”
“影瑤宮裡?”海雲瀾看着蘇青梨額上的傷,心裡了然,他将蘇青梨放在榻上,轉眼便消失在将明未明的天色裡。
海雲瀾猛地闖入未央宮,他一把掐住影瑤的脖子,将人生生拖到一丈之外。
宮内的奴婢們見狀,紛紛跪倒在地,大氣都不敢出。
影瑤艱難地喘息着,還沒來得及反應,海雲瀾就咬牙切齒地說道:
“本君救治病催一線的父神時,需剖開父神天靈,他老人家顱骨裡爬滿了蠱蟲,正啃噬着上古神格。”
“要救?需将他皮肉生生剝開,骨頭重組,方能去除病根,你們天族那套溫吞法子怎配稱醫?”
“本君這三界暴君的名頭,可不是平白賺來的,公主敢動我的人,是想生一場大病,讓本君在你顱頂開七竅,用熱水日日沖洗靈台嗎?”
海雲瀾将人重重摔在地上,雲巧膝行着要去扯他衣擺:“神君饒命啊!”
“要命就給我識相點,公主這幾日不必出門了,傳訊天君,未央宮閉門祛瘟。”
說罷便轉身離去。
影瑤緊握着拳頭:“我今日怕是被天雷劈了十道厄運!”
她抓起地上的玉硯砸向門外:“蘇青梨!你這次又安了什麼罪名到我頭上?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天光即将破曉時,海雲瀾駐足在蘇青梨的房外,聽着細碎均勻的呼吸聲在起伏,他低頭看着掌中的玉魄,忽然轉身叩響阿辰的房門。
“阿辰,睡下了嗎?”
阿辰掀起被子蓋過頭頂:“不是吧瀾,昨夜你們鬧了一整夜,今早又要拆我屋頂不成?”
“若贈禮被退回...”海雲瀾倚門避開對方視線,“是否代表...”
“定情信物被拒?”阿辰倏地掀開被子蹦到地上,赤足湊近,“冷臉神君居然會送姑娘東西?快說說是哪家仙子!”
“本君何時說要贈人?”海雲瀾将玉魄藏進袖中,“不過是...偶然得了個多餘物件。”
“你冰封在海底已有上萬年,這路子肯定沒我通。”
“收禮和動心是兩回事!就像我收你送的蟠桃會請柬,可沒說要當你的仙童!”
“是誰,是誰,說與我聽聽。”
“咳...”海雲瀾稍稍停頓,捏在手裡的玉魄轉個不停,“我前些天送了一位姑娘一顆深海玉魄之類的俗物,她原本收下了。結果聽說了些我以前的傳言,連夜把東西扔回來了。”
“你上次談戀愛該不會是盤古劈混沌那會兒吧?現在小姑娘要的是親親抱抱舉高高,誰稀罕你那上古文物大禮包啊?”
“如此?那麼...那些傳言...”
“傳言?”阿辰嗓門大得吓飛窗外偷聽的仙鶴,“瀾,你少在三界走動,你都不知道你這風流傳言多得能貼滿南天門!”
“女兒家眼裡揉不得半點沙,現在小姑娘手裡存着上千個海王分析貼,你當她們是聽潮閣那隻耳背的老王八麼?她們聽到風言風語,就能腦補出八十集《風流神君俏皮妾》!”
“就比如前幾日你與九尾狐族長女徹宴觀星,擱哪個姑娘心裡不得長出八百顆疑點?”
“那是在商議北冥鎮海之事...”
“在人家看來就是你倆紅燭高照,對飲合卺酒!”
“竟...竟這般刁鑽?”海雲瀾大為吃驚。
“女兒家的心思,就是這樣難猜。要不我拉你進'三界直男改造隊'?那裡書庫私藏有《從零開始的戀愛手冊》《避雷!綠茶的經典話術》...”
“不必...了吧...”
“不必?你戀愛基本操作都沒達标!公開承認關系了嗎?仙車副駕駛留給她專屬座位了嗎?每周陪她逛仙界夜市了嗎?”
見海雲瀾不說話,阿辰急得直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