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身邊的氛圍漸漸地粘稠起來,在廚房裡準備着果盤的阿姨不經意地看了一眼他們,仿佛若有所思。
陸深打着哈欠,眼皮縫微微開合着,沒皮沒骨地從樓上挪了下來。
陸折看着他這副糟心的樣子,皺了皺眉頭道:“你洗臉了嗎?”
不過陸深雖然人懶了一點,但衛生習慣還是沒問題的。
聞言他慢悠悠地擡起疲憊的眼皮睨了陸折一眼,嘴裡含糊不清道:“洗了洗了,婆婆媽媽的一天天。”
陸折額上青筋一跳,舀粥的動作頓時就慢了下來。
江月端見狀頗有些緊張,正好見阿姨端來了一個大果盤,于是連忙紮了顆飽滿圓潤的荔枝,手一伸就放進了陸折年前的小盤子裡。
陸折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挑眉看向某人時,青年便手腕一縮視線下移,仿佛在假裝荔枝不是他放的。
他今天沒做造型,有些不服軟的發絲毛茸茸地翹在頭頂,看的陸折手癢癢。
某人捏了捏手腕,按耐住了一些不合時宜的小想法。
陸折将那顆看起來白白胖胖的荔枝放入嘴裡,唇齒碾壓地很用力,清爽甜美的汁水瞬間炸開,果香彌漫。
他看着江月端的臉頰,颚骨動了動,仿佛嘴裡含着的不是荔枝,而是别的什麼東西。
陸深起床時一向迷迷糊糊,甚至分不清東西南北,直到江月端給陸折遞了個東西,白色的袖子在他眼前一晃,他才發現江月端坐在他二叔旁邊。
陸深頓時驚訝地睜大眼,這多年他二叔可從來沒讓人留下住過。
他有時懷疑陸折是不是整個下半身都不行,不然為什麼從來沒見他身邊有人?别說對象了,情人都沒有!
當然,陸大少爺也還是個雛,但他一向認為自己和陸折不一樣,他可是要正經談對象的,陸折就不一樣了,長那麼一張藍顔禍水的臉,不當個海王怪浪費的。
也難為陸深好意思把“正經”這個詞用在他自己身上。
不過陸折确實相貌不俗,而且黑到極緻的眸子略微透着點邪氣,如果不是他平時不苟言笑氣勢紮人,說不定真有不少人要撞南牆。
所以這會兒陸深看到江月端大清早出現在陸宅,簡直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好嘛!
他二叔這是鐵樹開花,把阿月的哥哥拐來了?
陸深心裡莫名其妙地還挺激動,他撓了撓耳根,想着二叔之前也沒說過他是個gay啊。
陸大少爺“哐當”就給兩人下了定義,壓根沒往普通朋友那邊想。
阿姨又不知道去忙什麼了,于是陸深自己給自己舀了碗粥,一邊動作一邊眼神在那邊的兩人之間來回打量。
江月端大概猜到陸深誤會了什麼,他微微擡起頭看了一眼陸折,然後繼續默不吭聲。
陸折察覺到了他的尴尬,一個警告的眼神甩過去,陸深立馬狗腿地沖他二叔笑了笑。
但可惜,這二哈隻知道笑着讨好,完全不知道他二叔是在警告自己。
陸折見青年臉都要埋到碗裡去了,于是對陸深衷心建議道:“我讓阿姨把早餐準備一份送到你房間裡去吧,你那裡不是有小餐桌嗎?”
“咳……咳咳!”
陸深一口粥卡在嗓子裡不上不下,好不容易把氣管裡的食物殘渣吸出來後,他一臉震驚地看了看陸折,又看了看江月端。
“為什麼!”某二哈委屈地問道。
陸折面無表情内心冷漠,當然是因為你礙眼!
但他不能這麼打擊蠢侄子,于是某人正襟危坐,好心似的說道:“我看你也還沒睡醒,反正才放假,不如回去再睡會兒?”
陸深将信将疑地在這倆人中間瞟了幾眼,他二叔會這麼好心?
鬼才信哦。
陸深深覺自己就是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他冷漠地哼了一聲,端着自己的小粥碗就上樓去了。
邊走還邊嘀嘀咕咕地:“我走就是了,這麼點我也夠吃,我不礙你們的眼!”
陸折:“……”
江月端:“……”
江月端埋着頭,憋笑憋的肚子疼,一抽一抽地抖着肩膀。
陸折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道:“想笑就笑吧。”反正被笑的也不是自己。
“哈哈哈哈哈……陸總你……你侄子真有意思哈哈哈……”
江月端終于忍不住了,捧着笑疼的肚子躺在椅子上,摸着眼角的淚花笑得發顫。
陸折本來不覺得好笑,這下被他帶的也有點忍俊不禁起來。
“有這麼好笑麼?”他問道。
江月端捂着肚子點了點頭。
于是某人就有點發愁了,這兩人的笑點不同頻可怎麼辦啊,會不會影響婚後和諧?
陸折邊一塊一塊地往嘴裡塞橙子,邊拄着臉看青年吃飯。
他在心裡模拟了好幾次,終于清了清嗓子,裝得漫不經心地對江月端說道:“你什麼時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