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契不就好了嗎?
結契就能證心于天地,禀告天道地脈,二人永結同心共尋大道,這還不能破了那紅鸾劫嗎?
不能。
或者說,祈徵不能。
祈徵盤腿坐在蒲團上,垂首看着面前水鏡中的秀麗山河,他神識彌漫于上察看許久,方才伸出手指點在一處幹裂嶙峋的峽谷。
水紋波動下,景象迅速放大,一個裹着黑色鬥篷的人正緩緩地走着,腳下一步一生花,絢麗的藍色蓮花眨眼便消失在空氣中。
令绯不知道祈徵正在看他,他腳下踩着身法,緩慢的步伐卻眨眼走出千餘米。
魔禁惬意道:“可算是出來了,你說你怎麼能倒黴成這樣?比個賽而已,一個魔修竟然分在秃驢堆兒裡。”
令绯讓他閉嘴:“按理來說這不是出來,而是進去了。如果我們已經暴露,恐怕要被輕而易舉甕中捉鼈。”這地方是清稽山新發現的一小秘境。
魔禁:“……他娘的,你讓我高興會兒行不行?”
令绯腳步停下,低頭看着前方那塊平坦的地皮,平靜地說道:“你做好準備。”
“嗯?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個死兔崽子跑慢點兒!”魔禁大聲慘叫。
他的房子快要颠散了!
令绯一邊就地一滾一邊狠狠一掌拍在地面,幹硬的地表瞬間炸裂開來,一道深深的溝壑蔓延至百米開外。
一條粗壯黝黑的尾巴從破裂的土地中甩出,足有十個令绯腰粗,上面鱗甲片片閃着玄妙的紋路,幽藍的火焰宛如铠甲附着在它身上,令绯不得不暫避鋒芒。
是藍焰蜥。
令绯凝重地握緊背後劍柄,左手迅速結印拍在自己胸口。
他雙腿暗自蓄力,在蜥蜴從地面露頭的一瞬間,一道雪白的劍光眨眼間劈在它的眼睛上,鋒銳的劍氣斬斷鱗甲眉骨,順着縫隙直接将它的腦袋劈成兩半。
滴答。滴答。
藍色的血液像河流般蔓延出來,黑色蜥蜴還沒來得及發力就轟然倒地,身上火焰還在不斷燃燒着。
令绯随手抹了抹臉上濺到的幾滴血迹,上前用白玉瓶灌了一瓶藍焰蜥的心頭血,完事後還頗為羨慕地摸了一把人家身上的火焰。
“我什麼時候可以有丹火?”令绯歎息。
魔禁在颠簸過後又悠閑起來,聞言無情冷笑:“你小子老老實實修煉,别他娘的壓制境界,你這會兒早就有丹火了!”
令绯很幹脆地說:“那不行,那我不真成魔修了?”結丹後一切都成定數了。
魔禁狂掐自己人中。他早晚要被這不識相的狗東西氣死!
當魔修究竟有什麼不好?修煉速度比起仙修來說簡直一日千裡,還不需要被那些天下蒼生倫理綱常所束縛,令绯為什麼這麼不想修魔?
難道僅僅是因為魔修行為肆意嗎?魔禁不覺得令绯是個這麼沒腦子一根筋的人。
這家夥雖然看起來光風霁月一副仙修樣,但骨頭架子都是壞心眼澆築的。
令绯突然打了個噴嚏,他狐疑地說:“你又在偷偷罵我?”
魔禁打哈哈:“怎麼會呢?我是那種人嗎?”他向來當面罵。
令绯一手捏住從樹上倒吊下來偷襲的猴子脖子,一手伸進人家胸前口袋裡摸走兩個靈果,猴子氣得吱哇大叫,噴出一口火焰,卻被令绯一個冰球堵住了嘴,搖晃了兩下,翻着白眼暈過去了。
“啧,真蠢。”令绯把猴子扔到一邊。
他走到汩汩的河流邊剛想洗手,低頭看到自己的臉,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摸摸自己的臉蛋子臭美道:“會不會是催莺在想我?”
魔禁:“……人家和漂亮師弟花前月下,想你幹什麼?想你回去給人家添亂啊?”
“不是我說,你小子真夠缺德的,祈徵都快被你忽悠成瘸子了,這手段真夠高超的。”魔禁眯眼點評,對令绯損人利己的行為大加贊賞。
令绯坐在石頭上洗了洗手,聞言一臉疑惑:“你又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魔禁:“……難道你不是故意提出那個辦法,借機把祈徵搞到手嗎?”
令绯甩了甩手上的水,理所當然道:“不是啊,這件事上我沒有任何私心,催莺他身負重任,我怎麼可能随便破壞他的人生。”
魔禁:“……”夠了,那這個辦法真是蠢透了。
“哼,我心向明月,明月照溝渠,你倆擱這兒演話本呢?”兩個蠢材!
想當初,他魔禁也是在令绯這個年紀有了心愛的姑娘,但是姑娘也明月照溝渠……
魔禁不會承認,在姑娘看來他才是那個溝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