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借用了司羽的手下,汪植便想着送禮感謝她一番,送禮這門學問汪植自認修得不錯,至少他呈送給貴妃娘娘的她就很喜歡,但他卻不知該給司羽送些什麼。
司羽的來曆早就被查的很清楚,江南林氏獨女,幼時父母家人被害,過了十多年後在忠仆的幫助下為家人平冤洗雪,收回林氏祖産。汪植看着紙張上的記載,手指在書頁處摩挲,大明律規定的女子可以繼承财産的情況很是稀少,況且那麼龐大的一筆财富,汪植覺得經手的官員難免不心動,可是她就能輕輕松松的繼承了,這說明她不像他想象中那麼柔弱,或者說她背後定然有人撐腰。
可是再看看她繼承财産後的所作所為,又覺得她心地善良,是位難得的好女子,她身子骨不好,所以學了醫術,雙十的年歲至今未遇良人,恐怕也是不想耽擱别人吧。
既然知道她身子不好,汪植便讓人備了些補身子的藥材,還有一些稀奇特殊的草藥,又請了太醫院的太醫随行,特意換了身衣服,這才去了司羽府上。
崇北坊因為地段好,所以大房子要價高昂,司羽也就幾個人住,就沒有買大房子,她的新家構造跟隋州家有些類似。司羽喜歡植物,所以買了些盆栽放在院子裡,如今花開的正好,汪植來得時候司羽正拿了剪刀修剪花枝,還是林一給他們開的門。
林一跟林雙是一對雙胞胎,她們倆才是司羽選定的繼承人,如今不過剛及笄,之前被司羽派出去到各地産業查訪,林伯回鄉後她們倆便輪着過來侍候。
汪植今日換了身白色的錦衣,頭上戴着束發的銀制發冠,齊眉勒着抹額,臉上帶着笑意,看起來像是個無憂無慮的公子哥兒。林一還沒有見過汪植,見到他時微愣,司羽擡頭看見是他,便讓林一開門迎客。
“汪大人來此,着實讓寒舍蓬荜生輝。”司羽親手給汪植倒了杯茶,然後才給自己倒了杯溫水。
汪植見她拿着水杯淺酌,想起她因為患有心疾,平日裡約束飲食,控制心緒,便低垂了眉眼,再擡起頭仍是一副笑模樣:“好茶!”
聞言,司羽笑了笑:“這是雨前龍井,汪大人若是喜歡,我差人送些去大人府上。”
汪植笑着應了,接着把話題轉到司羽剛剛修剪的盆栽上,他也懂得些園藝知識,随口與司羽聊了幾句。汪植不愧是從深宮曆練出來的,說話言語很是容易讨人喜歡,司羽就被他逗得展顔開懷,心情舒暢。
見兩人聊的很好,汪植也就沒提送禮感謝的來意,隻是道知道司羽身子不好,特請太醫過來診治。司羽的身子骨她自己很清楚,但也不會拂了汪植的好意,便取了絲帕放在手腕上,讓太醫診脈。
太醫診脈期間先是眉頭緊皺,後來慢慢舒展了眉頭,面容滿是贊歎不已,診完脈後他退到一旁将情況與汪植細細說明,聽到司羽難享常人之壽,安穩至今已然是奇迹,便不由得目露哀傷。太醫雖然壓低了聲音,但司羽卻聽得清楚,對于汪植眼中流露的哀切,司羽倒不及他傷心,況且太醫不知道她身懷内力,雖然不能活過百年,但五六十年還是可以的,這在古代已經是難得的了。
“可有保養的方子?”汪植問。
“以這位姑娘體内的生機來看,她此時服用的方子已然做到最好,老朽自歎弗如。”太醫道,汪植怔怔的松開扯住他衣袖的手,擺了擺手讓他退去,深吸一口氣,這才恢複了笑臉,走回來坐下:“這個老家夥說診不出來,那麼多的俸祿都喂了狗了。”
聞言,司羽忍不住笑意,笑得眉眼彎彎,她的眼光果然沒問題,汪植這個人确實很可愛。
“人家年紀大了,你看他那花白的胡子就知道了,我現在好好的,不用麻煩他幫我開什麼藥方子了。”司羽笑着道。
“嗯,我知道了。”汪植應道,有些貪婪的看着司羽的笑顔,見她看過來時急忙移開視線,然後就看到側廳桌子上擺着棋局,便邀她手談一局。
一個人的性格很容易從棋路上看出來,司羽喜陽謀,又步步為營,細緻入微,跟冬兒過人的天賦不一樣,她這是胸有謀略,所以她果然跟他猜測的一樣,不是一個簡單的柔弱女子,但汪植就是忍不住憐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