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開棺之前,方多病已經知道這裡面裝的是單孤刀的屍體。
但真正看到時還是忍不住悲痛,這時見司羽忽然拿了銅錢蔔算一番後就說單孤刀還活着,怎麼也不敢相信。
“你在瞎算什麼,算的準嗎?”方多病皺着臉問。
司羽白了他一眼:“這個世上沒有人比我算的更準了,要不是蔔算需要耗費,我就把你從小到大的丢臉事兒都給算出來。”
方多病還想還嘴,但想着司羽和李蓮花是一對兒,李蓮花又是他認定的師傅,那麼司羽就是未來師娘了,是長輩,不能沒大沒小,便怏怏不樂住了嘴。
這一番插科打诨,終于讓李蓮花從悲憤的情緒中驚醒,他強撐着站起來,幹澀的哼笑一聲,接着便是一串斷斷續續、令人心疼的啞笑。
蒼白的臉,紅腫的眼,任誰看了都知道他此刻的傷心欲絕。
李蓮花是聰明人,既然單孤刀沒死,那麼以他的身死挑起的四顧門和金鴛盟的大戰就是一個笑話。
甚至有可能,單孤刀是故意假死,來挑起這一切。
他到底想做什麼,為的又是什麼。
李蓮花不知道,便隻能把這具屍體又埋了回去,因不知這具屍體的真正身份,就隻立了一塊無名碑。
做完這些事之後,李蓮花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精氣神,坐在蓮花樓的台階上,出神的望着天。
笛飛聲最看不得李蓮花這副模樣,剛想靠近說些什麼,就被司羽攔住了。
“讓他一個人靜一靜,當初那麼艱難他也走了出來,這次他肯定也可以。”司羽阻止道。
李蓮花把他和師兄從小到大的經曆一一回想,除了最後一面因為他放棄和朝堂合作的那次争吵,其他時候,他們師兄弟的相處明明很融洽啊。
他依稀記得,還沒被師父撿回雲隐山之前,他們倆是孤苦無依的孤兒,那個時候是師兄一直在照顧他。
難道真的是人心複雜,情誼易變嗎?
他還真是小瞧了人性。
想起在雲隐山學藝的時光,李蓮花喝完一葫蘆酒之後,從腰間抽出刎頸,舞起了師傅教的各式劍法。
他學的第一種劍法便是逍遙獨步劍,縱意逍遙,身姿飄渺,下落的竹葉随着他舞劍時帶動的氣流舞動,更襯得他翩然若仙。
笛飛聲一直都想跟李蓮花再比一次,見他舞劍,便拿着大刀強行加入進去。
他的内力被封,隻能用最原始的刀法,不帶任何勁氣,李蓮花也想發洩一下,便也沒動用内力,僅憑劍招和他交手。
他們倆的招式都十分精妙,應對也極為靈巧,來來回回打了快一個時辰。
笛飛聲盡了興,李蓮花也把情緒發洩出來了,這才收了手。
而方多病見到當今武林最頂尖兩人的比武,開了眼界不說,也讓他收獲滿滿。
晚上吃完飯,李蓮花把《洗經伐髓決》教給了笛飛聲,讓他把體内的修羅草逼出來。
笛飛聲也不是笨人,既然有了懷疑,就打算回金鴛盟調查一番,并和李蓮花約好,等他把事情處理完而李蓮花也解完毒之後,他們再在東海比一場。
臨走之前,笛飛聲告訴李蓮花,方多病是單孤刀的兒子。
若是在這之前,李蓮花隻會因為他是師兄的孩子而對他移情,多照顧幾分,現下卻不知該如何面對方多病了。
而方多病也不好意思出現在李蓮花面前,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師傅,師傅還教了他《揚州慢》的心法,現在卻發現當初的事可能是他舅舅單孤刀策劃的。
方多病決定回天機山莊調查十年前的事,同時也想找到單孤刀,不能讓李蓮花白白受了這十年的苦。
熱鬧的蓮花樓走了兩個天天鬧騰的人,一下子就變得安靜起來,李蓮花卻不再糾結,對着司羽道:“我們回雲隐山看望師傅和師娘吧。”
司羽溫柔淺笑:“好。”
雖然目的地明确,但帶着房子實在走不快,等蓮花樓開到雲隐山下時,笛飛聲和方多病的人依次到了。
笛飛聲一回到金鴛盟便去藥魔的藥房裡取了許多靈藥,怕被人發現李蓮花就是李相夷,還派了自己的心腹送過來。
方多病則是一回家就去庫房扒拉好東西,拜托母親派了人給司羽他們送過來。
他們倆都知道李蓮花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都在小心替他隐瞞。
見他們倆這麼關心李蓮花,司羽便把自己調配好的護心丹每人送了幾顆,作為回贈。
再次爬上了雲隐山,這次司羽和李蓮花一起在漆木山墳前叩拜,而後往山裡面又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才走到師娘住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