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案風波過後，很快便到了上元佳節，更兼難得太平歲月，四鄰無戰事，因此宵禁都往後推遲兩個時辰，陛下還命人專門清了一條長闊的街道，可供臣民觀燈遊樂。

程家阖府出門，程少商穿上桑舜華贈送的紅色蜀錦裙子，顯得格外亮眼。

司羽倒是穿上了蕭元漪為她姊妹三人準備的一模一樣的衣裙，但司羽本就比她高了半個頭，雖然清瘦但比例極佳，穿上廣袖曲裾長裙，讓人隻覺得她湛然若神，反襯得程姎像個灰撲撲的婢女了。

蕭元漪本來還不滿程少商不穿她準備的衣服，現在看到程姎和司羽的對比，忽然覺得還不如讓她們三個各穿各的呢，這樣對着外人還能誇她們各有千秋。

看着司羽和程少商手挽手到處跑，襯得程姎一個人孤零零的，蕭元漪便走近了些，拿起旁邊攤位上的首飾往她頭上比劃：“這個怎麼樣，喜歡嗎？”

雖在賞燈卻也分了一分神關注蕭元漪的程少商，見狀自嘲一笑，然後拉着沒看到這一幕的司羽往别的地方走去了。

“前面那些人圍着做什麼？”程少商看見不遠處有一座燈樓，下面圍了一圈人，不由得疑問出聲。

司羽知曉她定是感興趣了，便道：“走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程少商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司羽看出來了，也不說話了，甜甜的一笑，拉着司羽走向人群。

程少商沒想到那裡竟是一處酒樓，酒樓賣什麼燈籠啊？

司羽笑着給她解釋：“這些燈籠不賣的，想要燈籠須得解出上面的謎題。”

“這就是你說的猜燈謎？”程少商有些不解：“猜燈謎有什麼意思啊？”

沒等司羽跟她解釋，她們旁邊有一個輕蔑的女聲響起：“答不出便自認見識淺薄，自有博學廣聞之人覺得有趣，便答得出，讓開。”

那女子說着，還撞了程少商一下，自己擠到了前排。

她身後跟了一位模樣看起來很是乖巧的男子，溫言說了她剛才的行為不妥，卻被她嫌棄無用。

程少商暗暗替那位男子惋惜，拉着司羽去了離她遠一點兒的地方，細細看着燈牆上面的燈籠。

這時酒樓裡走出一位男子，高興道：“樓上袁公子可解所有燈謎。”

司羽和程少商對都城裡的風流人物們都不熟識，自然不知這人口中的袁公子是誰，聽到旁邊兒郎女娘們興奮的讨論聲，才知道他是一位有才有貌的年輕公子。

但這都和她們沒關系，程少商正在給司羽念燈籠上的燈謎，司羽剛低聲答了一個，就聽到酒樓小厮高聲念出了謎面，接着樓上便傳來一句清悅男聲，和司羽的答案一模一樣。

小厮繼續念謎面，念完後，司羽便低聲告訴程少商答案，比樓上袁公子還要早幾分，畢竟袁公子每次回答都會拽文。

見司羽每道題都能答對，程少商表現的比她還要高興，司羽透過白绫也能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便笑彎了眉眼，在之後答題時聲音也高了幾分。

很快，司羽答題的聲音便被旁邊人聽到了，見她竟比袁公子回答的還要早，忙興奮的跟其他人說起來了。

畢竟這袁公子每年都來解燈謎，好不容易有人能壓住他的風頭，怎能不讓大家都見識見識。

于是解下來的幾道謎題，司羽剛告訴程少商答案，旁邊人便用更大的聲音複述一遍，直接把樓上還準備拽文解釋謎底的袁善見給噎住了。

司羽不想出那麼大的風頭，便停止答題，可偏偏剩的幾道是數算題，程少商都會，而且還不用聽小厮念完題就能回答。

看到周圍人都用贊許的目光看着她們姊妹倆，程少商突然覺得猜燈謎還挺有意思的。

被人搶了先，袁善見也沒生氣，隻是好奇解題的是何人，便讓店家把他本來準備補償給樓下看客的謎題拿了出來，解開謎題之人可得一壇千裡醉。

那可是田家酒樓最出名的酒，程少商好酒，自然想一試。

袁善見出的題是用短尺量深井，這可難不倒程少商，她自告奮勇的舉手，大喊一聲，“我來！”

衆人都對此很好奇，跟着店家和程少商往酒樓院中走去。

程少商拿了一隻木棍橫在井上，拿短尺來回比量，其他人好奇觀望時人擠人，不知是誰不小心扯下了司羽縛在雙目之上的白绫。

酒樓耀眼的燈火讓司羽下意識閉上眼，等程少商測完報出答案時才睜開眼看向她。

站在樓上本來正在看程少商測量井深的袁善見，看見司羽的全貌，心跳忽然一滞。

等司羽看着程少商笑逐顔開時，身旁之人更是紛紛倒吸一口涼氣，不住的贊歎世間竟有如此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