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羽的那份聖旨實際上說起來更像是一份口谕,這個國家的主人文帝想見見司羽這個據傳能馭使火焰的人。
文帝是開國皇帝,雖然這個時代世人大多迷信神鬼之說,但文帝顯然不會。
但身為帝王,神鬼之說卻能為他們的統治帶來便利,畢竟自周朝以來,這天下的掌權者都是自稱天子的。
有這麼一個聽起來很厲害的小女娘,文帝想見一下也是正常。
但他想見,司羽就得順他的意嗎?
司羽可是做過國師的人,自問對這種掌權者的想法還是有些了解的。
隻有簡單的一道口谕,說明文帝并不認為司羽有什麼特别的本事,更何況淩不疑一到骅縣就讓留下來的黑甲衛歸隊了,更顯示出文帝的不在意。
她又不是神棍,是實實在在有本事之人,簡單的一道口谕不可能讓司羽聽命于人。
“淩将軍說笑了,我一介弱女子,哪是什麼得道高人。聖上宣召,小女子不勝惶恐,隻是近日舊疾複發,怕是不适宜面聖。”
司羽嘴裡說着惶恐,面色卻沒有半分變化,淩不疑不用猜也知道這是她的推搪之語。
隻是看着又重新眼縛白绫、面色蒼白的司羽,淩不疑卻又覺得她此話不假。
而文帝本也是随口一說,想要見司羽的念頭并不熱切,實際上,他更想見的,還是引起淩不疑情緒波動的程少商。
但淩不疑當場就打斷了文帝的話,才讓文帝轉而說起司羽,說起來,還是他連累了司羽。
既然司羽不願面聖,淩不疑便對着她們說:“如此便罷了,聖上和善,不會怪罪你們的。”
聞言,程少商提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小小的吐了一口氣,小手輕輕拍了拍胸口。
淩不疑見她這般模樣,唇角忍不住的向上揚起。
方才淩不疑在當衆宣讀完聖旨後并沒有立刻啟程,在程止領着程小妹扶靈送程老縣令下葬的隊伍離開後,他卻跟着程府女眷回了縣衙後院。
進院後不久,他便向程少商問司羽在哪,他有話要跟她說。
有樓垚這個當面表白的例子在,三叔母和程少商可不敢随便讓一個兒郎和司羽單獨相處,程少商便主動跟了過來。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淩不疑便沒制止。
程少商自從聽到這道口谕後一直憂心,直到此刻才放了心。
正事說完,淩不疑實在沒了繼續待在這裡的理由,便出言告辭。
他離開後,司羽便把這件事抛到腦後,繼續自己撰寫基礎醫經的事業,而程少商則一邊研讀司羽口述的墨家精要,一邊在樓垚的幫助下繼續規劃如何重建骅縣。
先前他們已經向商家募捐了不少錢财,還有人匿名捐贈了許多,重建骅縣進展順利,而司羽也眼見着程少商和樓垚相處越來越融洽。
有了司羽的提點,醫士們能更好的醫治醫廬的病患,又有程少商在旁鼓舞士氣,病患們很快痊愈,離開醫廬去參與建設。
醫經在程始來骅縣前恰好完成,司羽将它交給負責醫廬的醫士,并告訴他可以随意傳授他人。
那位醫士當即俯首跪拜,口稱“恩師”,司羽不欲收他入門,婉言謝絕,忙不疊離開醫廬,正好碰到程始的馬車,被他帶着一起回了縣衙。
路上,程始看着司羽的銀發,一時語結,而司羽則開始思索着要不要帶着程少商一起外出遊曆。
程始是收到骅縣這邊的消息匆忙趕來的,盡管沒有出聲,卻上上下下将司羽來回打量,确定她沒受什麼傷後才放了心。
但程始一到縣衙,就看到樓垚對着程少商大獻殷勤,立刻心生不滿。
他才和女兒相處沒多久,怎麼受得了有别家的兒郎來拱自家的白菜。
隻是樓垚對程少商确實是真情實意,他至情至性,質樸純然,眼裡心裡都隻有程少商一人。
這份心意打動了程始,不再對着他端着架子試圖刁難。
當程始問及程少商對樓垚的看法時,卻發現她似乎并不懂男女之情,她對待樓垚更像是一個合得來的玩伴。
但後來想想,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便沒有提醒程少商,隻是囑咐樓垚要好好待她,待她明白情愛、應允他成婚之前不得有任何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