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苗熱鍋燒油準備做魚,聽見謝朗的話,幾乎笑出聲來,謝朗總是這樣,看她幹一點活就怕她累着,總是讓她休息,小苗道:“謝大哥,你也是呀,每天做那麼多活,更要休息才行。”
“我是閑不住,勞累的命,但我多幹一些,身邊的人總要少幹一些,要是都這麼辛苦,那這日子豈不是太苦了點。”
謝朗總是有這種小苗從沒聽說過的理論,她把這話記在心裡,留着沒事的時候再細細回想,接着便繼續做她的紅燒魚。
兩人的午飯就是小苗做的紅燒魚,小白菜豬肉餡兒的大包子。謝朗本不愛吃魚,但是小苗做的魚濃油赤醬,看起來十分誘人,他便夾了一筷子嘗了嘗。入口便是魚肉的綿軟,嘴巴一抿,鮮鹹的湯汁便在嘴裡化開,一點魚的腥味都沒有,謝朗吃了一口又一口,他們兩個人竟把那麼大的一條魚都吃光了。
小苗看着盤裡的魚刺,笑道:“看來後面山澗裡的魚以後都要小心了。”
謝朗沾着魚湯吃完第二個包子,道:“沒想着你能把這魚做的這麼好吃,我做的魚有股腥味,肉還發柴,根本沒法吃。”
小苗一邊收拾碗筷,一邊道:“那以後魚就交給我做,我還會做好幾種魚呢,等你打獵回來,我給你炖魚湯喝,可鮮了。”
謝朗笑着點頭,心裡十分期待。
洗過碗筷,兩人便一起為明天的打獵做準備,謝朗把磨好的箭簇,誘捕獵物用的熏香和一些麻繩之類的東西裝好。小苗在廚房蒸着饅頭,烙着菜餅,她怕謝朗在山上吃不好,在菜餅裡放了很多餡兒,每一個都厚厚的,看着就十分有食欲。
謝朗收拾好之後,也進廚房來幫她,兩個人忙活了一下午,直到暮色四合才蒸完。小苗的臉熱的紅撲撲的,謝朗心裡有點不得勁,他道:“去歇會吧,晚飯我們吃菜餅,我再炒一個臘肉和土豆片,等飯好了我就叫你。”
小苗也不推辭,她拭拭自己臉上的汗珠,叮囑了謝朗要注意火候的一些事,便回了自己屋裡。她其實并不是回來休息,而是給謝朗縫的漏指手套還有幾針,她要趕緊趕出來。從知道謝朗要去打獵開始,她就一直很擔心,可是自己實在幫不上他什麼忙,便動手縫制了這個手套。
她見過謝朗的手,因為拉弓,上面都是老繭和一道道口子,就像是老樹皮一般,她看着都覺得疼,這幅手套是她把自己成親穿的那套喜服給拆了,那料子用的是棉麻布,透氣又柔軟,她用那料子縫了三層,又在最外面用她買的那匹淺灰色料子做了皮,一點也看不出裡面的紅。
小苗把最後的幾針補完,拿起來細細端詳,她看着那副手套,雖然時間有些趕,但針腳很細密,在手掌心的部分她墊的厚厚的,想來不會輕易磨破。這個禮物謝朗應該會喜歡吧,小苗愛惜的摸着那副手套,心裡不停打着鼓。
過了一會,謝朗在院子裡叫她吃晚飯,小苗把手套塞在胸前衣服的交襯裡,平複一下自己的心跳便出了屋。院子裡,天色已經轉為藍黑色,她視物有些不清,但飯桌上已經點了燈,謝朗把菜都擺好了,她的座位上依舊細心的擺着坐墊,坐墊上面還鋪着一方竹席,這是天氣熱的時候的配置。
小苗對這種細節總是記得十分清楚,她摸摸懷裡的手套,心裡想:謝朗對自己這樣好,不管是手套、衣服還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隻要是謝朗需要的,她都要給他。既然他從來都不對自己提要求,那就把自己覺得好的都給他。
小苗在座位上坐定,謝朗端着兩碗紅薯大米粥出來了,今天蒸了紅薯之後,便隻剩下兩塊紅薯了,謝朗便煮了粥,把家裡留了一冬的紅薯都消耗幹淨,下去去鎮上再采買。
小苗先喝了一口粥,她的眼睛不時瞄着謝朗。謝朗吃着炒的土豆片,微微有些黏糊的狀态,口感完全綿軟的土豆片是最好吃的,謝朗一口土豆片一口臘肉,吃的熱火朝天。
小苗趁着他喝粥的間隙,掏出懷裡的手套,兩手捧着伸到飯桌上,燈火最明亮之處,道:“謝大哥,這是我給你做的手套,我看你拉弓射箭,手都磨破了,還有許多繭子,肯定不舒服,你帶着這個手套,至少能讓你好受一點。”
黑暗掩藏了小苗的紅臉,卻掩藏不了她聲線的微微顫抖,此時不光是小苗,謝朗也感覺到了自己的顫抖,他看着亮光處,小苗白嫩的手掌捧着的那雙手套,燈光在上面度上一層微閃的金光。謝朗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接過那雙手套,柔軟的面料在他的粗糙的手掌裡,一碰便有些“刺啦”的聲音,我不敢用力,怕把它弄壞一絲一毫。又迫不及待,輕輕的小心的往自己的手上帶。
這個動作在小苗看來笨拙的像一個不會用手的人,她看着謝朗嚴肅的表情,竟然覺得十分可愛,她不自覺的露出笑容。過了半響,謝朗終于戴上了手套,他伸出手,在小苗面前展示,臉上是小苗從沒見過的明媚又帶着些讨好的笑容,看得小苗有一瞬的呆愣。
“你看,正正好,而且特别軟和,特别舒服。我很喜歡,一定會好好珍惜着用的。”
謝朗的眼睛亮的如天空上的星子,小苗知道他是真的喜歡,心裡的鼓終于不再敲了,她有些羞赧,道:“謝大哥喜歡就好,用壞了也不要緊,我還有許多布料,能做很多很多個。”
謝朗如視珍寶一般看待這雙手套,自然不會用壞,他小心的把手套取下來,放進自己的貼身布袋裡,道:“既然是你的心意,就算它磨破了,我也會好好收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