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隻是抿唇淺笑,眉目流轉間,美而不俗。
白錦看得賞心悅目,不愧是三國第一美人,人常說美是主觀的,但當美到一種境界,那它就是客觀的。
譬如貂蟬,譬如甄宓。
“如今袁公子不知去向,又有曹操暗中追殺,府中隻留你和太夫人,相必也并不好過。”她說着,輕輕歎了口氣,“我近日忙,忘了來拜訪,還請夫人不要怪罪。”
“哪裡的話。”甄宓連忙說道,“前些日聽聞神女賜福,奈何母親生着病,妾未能親去看看,但聽底下人說,神女之能,難以言語相表。”
都是些你來我往的客套話,女子之間來往,和男女之間是不大相同的。
白錦讓人把糧食拿上來,還有一匹布。
那匹布是他讓千夜找出來的,活了這麼多年,總是有許多積蓄,既是送給美人,華服錦裳,那是缺不了的。
她也給了書娘一匹做衣裳,隻不過是薄荷綠色。
給甄宓的這布匹是湖藍色,上面是精巧細緻的暗紋,繡上了牡丹樣式,在陽光下泛着細閃,深夜瞧着波光粼粼。
甄宓是大家閨秀,嫁入袁家也是世家大族,見過的好東西不少,眼光自是不必說。
隻是這布匹實在美,一時看入了去。
“黃巾軍不易,神女又何必還給妾府中送糧。”
不僅是推拒。
如今黃巾軍雖然盤踞邺城,但袁府的日子照過,也相對安全,除了張燕時不時來打擾以外,都尚可。
而張燕也未做過出格的事,他喜歡她,這樣的美人,是個男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性子又與世俗中的女子标準一模一樣,喜歡太過平常。
甄宓知曉夫君逃亡後便知道結局,前有狼後有虎,袁家從前的名聲太大,若是敗了,各方勢力不會留後患,所以,她要為以後做打算。
從前的好名聲讓她在邺城中能安穩度日,但日後呢,事事都有萬一。
安穩是亂世中的奢侈品。
她是個何其聰慧的人,她明白,黃巾軍在一日,她和袁家就還能在邺城好好待一日,若黃巾軍兵敗,曹操或是其他勢力奪城,她的後果,可想而知。
甄宓不是個甯死也要貞潔的人,可她不甘心。
自幼飽讀詩書,過目不忘,卻隻能做男人身旁的解語花與勝利的象征,如果這注定無法改變,那她也要将自己給一個位高權重之人。
先活着,再往高處走。
感念自己美名遠揚,也感念袁家夫人的身份,讓某些有心之人忌憚着。
若今日未見白錦神女,她或許就這麼認了,将來成為某個人物的妻子或妾室,生兒育女,得到庇護就這麼過下去。
可是,她在白錦身上看見了另一個可能性。
白錦也是這般貌美的女子,她是如何做到成為神女,在黃巾軍中的地位數一數二,衆人敬仰。
适才她看得清楚,張燕看見白錦後的敬重和慌張,甚至似乎在害怕對方責備和處罰,身體下意識的反應騙不了人。
阿諾打聽過,張燕在黃巾軍中聲望極高,本人實力非凡,是什麼樣的人能叫他心服口服,給對方讓位。
她慶幸自己讓阿諾找白錦的決定。
“我今日來,一是看望夫人,二是想與夫人做個交易。”
利益才是人與人之間往來的最難以動搖的東西,無事獻殷勤,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任何東西的背後都有标價。
或許是俗物俗事,或許是感情,它們都是價格的一種。
千夜帶着張燕周大在外面等候,阿銀躊躇,得了甄宓的話才跟着退出去,隻留下兩人單獨相處。
一出去,張燕就揪起周大的衣襟:“你給神女告我狀?”
周大拿開他的手,理了理衣服,“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關我屁事,是神女自己主動提起的。”
張燕動了動身子,一臉煩躁:“老子沒幹嘛,就是喜歡她,來和她說話。”
見沒人應他,環顧四周,指着阿銀,“不信你們問她!”
阿銀低頭不語。
“你什麼意思,我這······”他被周大給拉住了。
周大提醒道,“千将軍還在這,别犯混。”
千将軍這個稱呼是從黃巾軍裡傳出來的,千夜沒在意,白錦也沒說什麼,大家也就跟着叫了。
誰不知千将軍是神女心腹。
“千夜,你一定要和神女說說,我真沒幹嘛。”張燕試圖為自己争取。
“主人說過,不許擾民,你隻是同甄夫人說說話,那對甄夫人來說,你體壯如牛,又是城中盤踞的黃巾軍将領,她不能拒絕,豈非困擾,若你發了瘋幹了強迫的事,甄夫人申告無門,豈不吃啞巴虧。”千夜難得和他們說了長串話。
他很煩,沒腦子的武将,老是給主人找麻煩。
“噗嗤——”一旁低頭的阿銀沒忍住笑了出來,
見千夜看向她,又忙閉嘴。
“你才發了瘋!”張燕上前就是要比劃,又被周大攔下,“你打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