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送了個小木頭人過來?”
這堂課正巧是徐夫人的,孩子們做着手工,安安靜靜,全神貫注。
她也是早知道袁買會被送過來的,這下并不驚訝,瞧那孩子沉默寡言的樣子,想必是被吓到了,故意說話逗他。
“是啊,這個小木頭人日後就要麻煩徐夫人了。”甄宓摸了摸他的頭。
“叫什麼名字?”徐夫人翻來名單,拿起筆準備在後頭添上這位新生。
甄宓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蹲下身來,捧起他的臉蛋,讓兩人四目相對。
逝者已逝不複返,既然活下來了,日子就要照常過下去,總不能讓死去的人白白死去。
她唯一擔心的,是這孩子有怨恨,走岔了路,袁家不在,今日起,他也和袁家無關,但這些,需要他自己想明白。
“這是徐夫人,以後你就在這和大家一起就學。麥兒,告訴徐夫人,你叫什麼名字?”甄宓問着他,目不轉睛。
袁買恍惚的神情漸漸回籠,眼神也開始聚焦,他下意識露出乖順的笑,也不說話,似乎真是個小木頭人。
“我叫什麼名字?”他重複了一遍甄宓的問題,望進對方秋水般的眼。
眼裡倒映着自己稚嫩的臉頰和仿佛丈量過的笑,他暗自深吸了口氣,“我知道的,甄姐姐。”
不再喊什麼二嫂嫂,至此,眼前貌美的女人隻是黃巾軍裡的甄宓甄醫女,他也不是什麼袁家小公子袁買,而是已死的金娘留下的獨子。
“徐夫人,我是金麥,金秋麥穗豐收的金麥,以後就麻煩您了。”
聲音未脫稚氣,樣貌未脫稚氣,換上了黃巾軍孩子們統一的服飾,瞧着無害又乖巧,就是個普通的孩子。
“好,我記下了,金麥。”徐夫人在紙上寫下他的名字,再擡起頭,露出慈愛的笑,“小孩子就該是快快樂樂的。”
這是她的期望,也是神女的處事,否則,這偌大的學堂,就不會屹立于亂世之中。
甄宓看徐夫人将他帶進去,便離開了,她也有很多事要做。
學堂裡的孩子如今都穿着統一的服裝,收拾得幹幹淨淨,每日三餐吃得極好,各個養得白白胖胖面色紅潤,無憂無慮的,自然看不出昔日模樣。
來了小夥伴,大家都擡頭好奇,徐夫人給大家介紹了一遍,便讓他挑了位置坐下,孩子們的相處有自己的方式,她不需要太刻意。
恰好下課時間到了,所有人站了起來,徐夫人帶着大家念着:
我自願成為黃巾軍一員
為亂世終結奉獻所有
追尋自由、幸福、公正
用自我榮光澆灌和平之花
永不背叛 無怨無悔
“下課。”
響亮的聲音還萦繞在耳邊,袁買愣愣地聽着,心中不解,這是什麼?
坐在他旁邊的小男孩主動湊上來和他說話,“你第一天來,什麼都不知道吧,走吧,我帶你去領上課的東西,順便告訴你上課的規矩。”
“你叫什麼?”袁買看着這個比自己還要年幼的孩子,問道。
“我叫鄧艾,今年五歲了。”他彎彎眼,吐字清晰,熱情開朗。
從鄧艾口中,袁買知曉了學堂裡的每日課程,偶爾因授課老師的問題會有更改,但幾乎都是以課表為主。
不管是上課前,還是上課後,都要集體念一遍剛才的那段話。
所有人入學後都有一個神女發的簿子,用來積累星星,達到一定數量就可以提前從學堂結業。
鄧艾将自己的簿子給他看。
“這星星不會作假嗎?”袁買問。
“怎麼會呢,神女可是無所不能。”他答,“我們受神女庇護,若還要欺騙,那不就是忘恩負義的人嗎?”
鄧艾沒有告訴他,之前有人自己畫了假的星星,但那天放學後,那人就被神女派人來戳穿了,并且予以懲罰。
神女從未踏入過學堂,可她卻什麼都知道,至此,大家對神女更加敬畏。
練武場,張燕和趙雲打了個你來我往,先試探對方,再全力以赴。
張燕确實是強的,黃巾軍裡面戰力排得上前五,這也是他自傲的資本,身輕如燕,人稱飛燕,和那大塊頭的模樣不符,被神女訓了後更是飛速提升,尋常人難以對付。
若他是人壯身輕,趙雲便是人俊力大,截然相反。
你來我往,都是厲害的人,過幾招哪裡不知道對方的水平。
張燕認真了,他可不想輸在這,即便他感受到,對方和他或許不相上下。
險勝!
此人年紀輕輕竟然這麼厲害,後生可畏,神女慧眼識珠。
趙雲也沒想到自己會輸,他年少成名,少有敵手,天才之心被戰績堆疊,更是難免自信了些,張燕這人聽聞雖有本事,但若一對一他本不至于會輸。
趙雲笑了,輸就輸了,實力相當時就打的是時機,酣暢淋漓。
黃巾軍卧虎藏龍,大家都以為是困獸之鬥,豈知不是請君入甕,那女子軍想必也不是什麼運氣之說。
“我記住你了,張燕。”他道。
既然打了賭,就願賭服輸,他趙雲不是輸不起的人。
“我也記住你了,趙雲趙子龍,從今以後就是一家人。”張燕上前錘了他一拳。
底下看熱鬧的女兵們也跟着接話,“是呢,我們也記住你了,子龍~”惹來哄堂大笑。
“你們行了哈,别看趙雲年輕就調戲他,小心他收拾你們!”張燕也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