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課代表被她笑出了雞皮疙瘩,頗有些莫名其妙。
林西彩走進語文辦公室,在語文老師皺眉問出那一句“怎麼你一個人,家長呢”時,林西彩沒有馬上說話,讷讷望向門口,有一個聲音在心裡機械地播報倒計時。
随着她在心裡數完最後一個數字,付硯修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颀長的身影,冷淡的神情,連唇角嘲諷的弧度都與昨日如出一轍。
同樣的話,她又聽了一遍,同樣的嘲諷,她又經曆了一次。
面對老師恨鐵不成鋼的批評,和付硯修冷傲疏離的冷嘲熱諷,林西彩已沒了昨日的心虛窘迫,腦中渾渾噩噩,隻剩下夢魇般的茫然和疑惑。
為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西彩在心裡拼命召喚系統,但始終沒有人回應她。
她有些煩躁,更多的是絕望,就像一片被随意丢在海上的孤舟,無人問津,任她自生自滅。
林西彩回到教室,推開門,眼前一白,那塊橡皮再一次朝她飛了過來。
林西彩盯着那塊飛來的橡皮和不遠處調笑的兩個始作俑者,那雙一貫清潤靈動的眸子裡掀起些罕見的戾氣,擡手接住了那塊砸過來的橡皮,并且在老師阻止之前朝着其中一個重重扔了過去。
“拿好你們的東西。”林西彩說。
被砸中的男主當即捂住了腦門,“幹什麼?又不是故意的。”
“是嗎?”林西彩冷笑,“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
林西彩從二人身側走過,意味不明,“人呢,不會被同一塊橡皮砸兩次。”
兩個男生面面相觑。
一男生搔了搔腦袋:“你在說什麼?”
另一個男生胳膊肘怼了他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腦子,擠眉弄眼,露出一個“你懂的”的表情。
林西彩沒心思理會這些,她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這個世界會突然出現這樣的bug?
林西彩坐回座位,像一個冷靜的旁觀者,旁觀着教室裡發生的一切,審視着每一個人的動作、表情。
教室裡所有人的舉止都跟昨天一模一樣,老師講題的語氣和順序沒有絲毫變化,甚至每道題被叫起來回答問題的人都是昨天那一個,每一句台詞都跟昨天完美疊合,那些本應是随機出現的課堂笑料,也像是提前設定好的一樣,出現得定時定點,沒有絲毫偏差。
所有人都不自覺賣力演出,嗔笑怒罵間,維持着虛假的鮮活,像一群敬業的npc。
她在他們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痛苦和疑惑——并且林西彩确信,即便這一天永遠循環下去,他們也不會感到惶恐或者不安。
對于感受不到異常的他們來說,這一天哪怕循環千次萬次,對他們而言也是嶄新的一天。他們會永遠懷着新奇和期待的心情千次萬次地度過這一天。
而她,是唯一的怪胎。
她像一個格格不入的闖入者,五感清醒着,被迫感受這這種令人絕望的重複和循環。
也許有一天她被這種重複折磨瘋了,也不會有人知道她是怎麼變瘋的,他們隻會以為,她是突然瘋了。
林西彩看了看身側空落落的位置,絕望之餘又閃過一縷詭異的慶幸——
這個人昨天沒來上課,所以陷入循環後的這一天他依然不會來,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循環不停下來,她就一直不用見到這個人?
林西彩扯了扯唇角,能從這種刁鑽的角度找到安慰自己的方法她也的确不是一般人。
林西彩沒精打采,托腮坐在座位上聽課,抛開一切不談,被迫聽了兩遍現場直播課的她,倒是真弄懂了幾個題。
第四節課上課鈴敲響的時候,林西彩正趴在課桌上發呆,教室裡突然變得很安靜。
是那種很突兀的,像被突然按了暫停的安靜。
林西彩以為老師來了,不自覺扭頭望過去。
本是一個再随意不過的回眸,卻在看清來人的那一刻,動作一僵,瞳孔猛然震了下。
林西彩幾乎瞬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而後目光直直望向朝着她的方向走來的人,眼神中情緒翻湧,變幻莫測。
謝拾拎着一隻背包走進來,一如既往的目中無人,跟她擦肩而過時帶起的微風将她額前的發絲吹動,任她視線灼灼,懶得分過來半點眼神。
對于這樣一個危險分子而言,長久地盯着他的臉并非明智之舉,可此時此刻,林西彩無論如何移不開眼——
從早上到現在,在這一時這一刻,出現了這個重複裡唯一的變數。
謝拾昨天沒來上課,但今天他來了。
在所有人都沿着之前的行為在循環的時候,隻有這個人做出了和昨天不一樣的動作,這說明——這說明他跟她一樣,能感應到這種循環,并且有前一天的記憶。
又或者說,林西彩心中一沉,這種詭異的循環之所以出現……
根本就是這個人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