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别弄了，”牧禹扯過靠墊砸他後背，“用手機連藍牙呗，你高中那會不是總偷摸在卧室用音響放歌？”

許路回頭瞪了他一眼，牧禹有點感歎高中那會。

手機連上電視的瞬間，《一笑傾城》的前奏突然炸響，吓得牧禹手一抖，許路眼疾手快撈起麥克風。

“這歌你高二那年不是總在洗澡時嚎？”

牧禹餘光瞥見電視裡閃過的歌詞，“那時候你書包裡還藏着mp3，每天放學路上都戴着耳機搖頭晃腦，我在後面看着生怕你被車撞了。”

“切，那時候你不也總借我的mp3聽周傑倫？”

許路把麥克風往牧禹懷裡塞，“來，，你先唱，當年你在元旦晚會上唱的，可是把咱胡雨卿姐姐迷夠嗆啊~”

牧禹握着麥克風笑，想起高二那年的元旦晚會。他當時作為天天在早讀上哼歌的典範被班主任趕鴨子上架，硬着頭皮在台上唱了一首《一笑傾城》。

結果忘詞忘得一塌糊塗，最後是台下的許路帶着全班男生一起喊“原來所謂愛情，是這模樣”，喊得破音又跑調，卻讓整個班都跟着哄笑起來。

前奏結束，牧禹清了清嗓子，剛開口唱第一句，許路就誇張地捂住耳朵：“好好聽哦！”

“去你的，”牧禹笑罵着，突然看見電視屏幕上跳出副歌部分的歌詞，眼睛一亮，猛地拽過許路的胳膊：“來來來，合唱這段，當年咱們在操場看星星時不就唱過這個？”

那年夏天特别熱，他們倆躺在操場的看台上，周圍此起彼伏的蟬鳴聲裡，許路突然哼起這首歌。牧禹問他哪學的，他說是聽班裡女生讨論《微微一笑很傾城》的電視劇，偷偷去網吧看了一集，覺得片頭曲挺好聽。

“你還說我，”許路的聲音混着電視裡的伴奏，有點破音卻格外清亮，“你還記不記得高考前幾天，你非要拉着我唱，還說什麼鼓舞士氣，最後隔壁鄰居投訴我們擾民。”

牧禹笑得差點喘不過氣，想起那個悶熱的夏夜。他站在陽台欄杆前，手裡攥着半瓶啤酒，許路蹲在旁邊啃西瓜，雖然那個時候牧禹還沒有離家出走，但是那也是他最懷念的一段時光。

歌詞唱到“最浪漫不過與你并肩看夕陽”時，許路忽然放下麥克風，從茶幾底下翻出個鐵盒，“你還記得這個嗎？”

鐵盒一打開，嘩啦啦掉出一堆小玩意兒：褪色的校徽、運動會的号碼牌、夾着幹枯梧桐葉的筆記本…

“那年你生日，非說要去KTV通宵，結果唱到十點就趴在沙發上睡着了。”

“你還好意思說我啊？”

“其實我挺羨慕你的，”許路忽然開口，“能離開這，去看更大的世界。”

“是不是傻？”牧禹往後面一靠，看着電視顯示的歌詞

“南夏又不是國外，想回來随時能回。”

許路沒說話，低頭把鐵盒裡的東西重新歸位。

《一笑傾城》的伴奏不知何時已經循環到第三遍，牧禹抓起麥克風，對着電視屏幕扯着嗓子唱：“我心之所向~”許路被他跑調的歌聲逗得直拍沙發，突然抓起另一支麥克風跟他一起吼。

唱到副歌時，牧禹忽然想起高中教室的吊扇。那時候每到夏天，吊扇總是轉得吱呀響，老師在講台上揮汗如雨，他和許路坐在最後一排，把課本豎起來擋着，偷偷用mp3聽歌。

有一次英語老師突然叫許路回答問題，他手忙腳亂關mp3，結果按成了外放，《一笑傾城》的旋律瞬間響徹教室，全班哄堂大笑，連老師都憋不住笑出了聲。

“該你唱了！”許路的聲音把牧禹拉回現實，他這才發現自己光顧着回憶，已經錯過兩句歌詞。兩人手忙腳亂地搶麥克風，結果“啪”的一聲，話筒線從電視上扯了下來，屏幕瞬間黑了下去。

“明天幾點走啊？”許路忽然開口，聲音有點悶。

“十點，來得及吃早飯。”

許路“嗯”了一聲，低頭擺弄着麥克風上的旋鈕。

其實他也挺舍不得許路的，不過隻有經過分離，再次相遇才能變成更好的自己。

“要不……”牧禹清了清嗓子，“咱們再唱一首？最後一首。”

許路擡頭看他，牧禹忽然想起之前刷視頻刷過的一句話“青春是一場盛大的離别，每一次轉身都帶着疼痛的甜蜜。”

他不知道許路以後會走怎樣的路，但此刻，他們還能擠在這張沙發上，用跑調的歌聲填滿這個即将離别的夜晚，這就夠了。

電視重新亮起時，《一笑傾城》的前奏緩緩流出。

牧禹把麥克風遞給許路，看着他眼睛裡映着的屏幕光，突然就覺得真好。

在這個即将散場的夜晚，織成一張溫柔的網，網住了所有關于青春的回憶與告别。

“累死了……怎麼樣唱的好聽吧？”

許路關了電視，伸了個懶腰，“很晚了，睡吧。”牧禹也跟着站起來，“明天見。”

過了今晚他也不知道再見面是什麼時候了。許路歎了口氣回了房間，他郁悶死了，在淮北，他跟牧禹玩的是最最最好的了。

突然懷念起高中那會，盡管學業繁忙，但是他們倆個人依舊忙裡偷閑。

一起看星星聊未來，一起看晚霞，看日出。

這些都是他所懷念的，永遠揮之不去的回憶。

牧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半了，他穿好衣服去洗漱，發現許路不在家，他又看了看手機消息，這幾天張家發朋友圈特别猛，可能是陳航出院了。

許路給他發了兩條消息，牧禹笑了笑打字回了好 。

-我去買早飯

-你先吃完早飯再走，甩甩還有你的東西我都收拾好了。

就要回南夏了…

怎麼面對陳航…？

先回房子把東西拿出來，然後就離他們那遠一點。

陳航坐在酒吧卡座上，懶懶散散的玩着手機，張家和季敏他們在一邊玩着骰子。

“張家！輸了吧~真心話大冒險？”

“真心話吧。”

“談過幾個女朋友！”

張家頓了頓，随後：“差不多…六個？…”

季敏也一愣，“竟然談過這麼多？”

“都是我被甩啊。”

“再來。”高逢春笑着又一次搖起骰子，這一次是季敏輸了。

“真心話大冒險？”

“真心話吧…”

“你最近在幹什麼？”

季敏似乎有點激動的掏出手機，“我在看我之前跟你們說過的小說！就這個主角父母是殺人犯這個！特别好看！”

“…？”

陳航擡起頭和張家對上了視線。

“啊哦…好像錯怪了誰欸”

“啊？什麼啊？你們沒看過嗎？特别好看！這小說最後主角把高中…”

陳航站起身，他有點慌。

掏出手機給牧禹打電話的時候，他正打算開車到牧禹家。

-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操。

陳航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是他誤會了牧禹。

是他不分青紅皂白……

是他…親手推開牧禹這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