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航接過角色卡時指尖擦過牧禹手腕，牧禹垂眼翻看劇本，其他人的角色他不知情，如果是感情本，他現在隻能靠陳航…

DM分發好道具之後，便開始進入劇情。

“沈小姐，你又在這裡看落日？”

陳航突然開口，聲音比往常柔和了許多，似乎真的進入角色。

牧禹擡頭，撞進對方眼眸裡，他下意識摸向領口的珍珠項鍊，這是DM剛給的道具，圓潤的珠子貼着鎖骨，涼絲絲的。

“宋箐哥該叫我沈處長了。”牧禹強迫自己用沈曼笙的清冷聲線說話，可是怎麼都奇怪的要死。

“司令部的密電…”

“先别說這個。”陳航突然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珍珠項鍊，“你這兒沾了點東西…沈處長…”

最後一句話很輕，牧禹一下子全身僵住。

媽的，好奇怪。

路米在對面輕輕“啧”了一聲。

王崇踢了踢她的鞋，用隻有三人能聽見的聲音嘀咕：“我去，他倆怎麼回事？讀個本而已，怎麼跟真情侶似的。”

長遠肘擊他腰間：“噓，入戲呢。”

但牧禹看見她悄悄掏出手機，屏幕微光映出打字的手勢。

劇本殺進行到第三幕，宋箐要替沈予擋槍。

陳航突然握住牧禹的手，牧禹聽見自己心跳如鼓，“沈小姐，穿高跟鞋的話…”陳航低下頭。

你大爺的，看什麼啊？老子又沒真穿高跟鞋。

“你的腳…”

王崇突然咳嗽一聲，打斷了這微妙的氛圍：“我說你們倆，這感情線走得也太順了吧？是不是偷偷加戲了？”

他伸手戳了戳牧禹肩膀，卻被陳航不動聲色地擋開。

“按劇本走而已。”陳航松開牧禹的手，“該你搜證了，張警官。”

路米抱着證據卡過來時，目光在牧禹和陳航打轉，“我已經發現了沈處長犯罪的證據…至于宋箐…”

劇情高潮處，DM突然放起音樂，幾乎是一瞬間所有人都被帶進戲裡。

“我不相信沈處長會是這樣的人！”

“宋箐哥已經被你害死了！你還想怎麼樣！”

陳航沒有在聽他們的對戲過程，他的目光從始至終落在牧禹臉上。

“夠了！”

牧禹看見到自己的戲份，也沒管那麼多，拍桌而起：“我沈予靠着自己走到今天的這個位置！從不靠任何男人！”

他又低頭看了一眼台詞：“這些年來想陷害我的從不在少數！但是我沈予不可能也絕對不會掉下來！”

“因為我，有我自己這個靠山。”

燈光亮起時，DM宣布這個本圓滿成功。其實牧禹覺得這麼一場下來，這個本講的感情戲很少，大多數是講女主怎麼從需要依賴男主晉升再到怎麼變成自己成為靠山的升華。

他其實覺得長遠更适合演女主。

散場時，王崇伸着懶腰走在最前面，路米和長遠叽叽喳喳聊着劇本裡的反轉。牧禹落在最後，看着陳航的背影，慢慢吞吞的向前走。

陳航放慢腳步，等他并肩時，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今天戴那個項鍊還挺好看。”

牧禹猛地擡頭，看見陳航耳尖泛紅，他想起劇本最後一幕，男主在漫天炮火中吻了沈曼笙的指尖，而陳航剛才，确實在念台詞時輕輕碰了碰他的手指。

“牧禹，陳航，你們倆磨磨蹭蹭幹什麼呢？”王崇回頭喊，“快走啊！直接去吃個午飯！”

路米突然指着他們笑：“你們看，他倆連步伐都一樣！牧禹邁左腳，陳航也邁左腳！”長遠跟着起哄：“我說，你們倆這麼有默契？昨天玩密室的時候也是欸。”

牧禹慌忙錯開腳步，卻聽見陳航低聲笑了。他忽然想起DM說過的話：“好的情感本，能讓玩家在角色裡看見自己。”

或許，他和陳航之間，從來都不隻是劇本裡的宋箐與沈予。

我靠！牧禹别想了。

不對。我靠。

怎麼會突然這麼想…

在燒烤攤的煙火氣裡，王崇忽然舉杯：“說真的，你倆今天那感情戲，看得我都起雞皮疙瘩了。你們真沒在一起？”

“…滾蛋。”

“哎呀放心，我們幾個很開放的！”路米一副八卦的樣子，長遠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嗯哼，所以我說你們倆真的…”

牧禹握着飲料瓶的手頓住。陳航夾菜的筷子懸在半空，路米和長遠交換眼神，笑容裡帶着幾分促狹。

“都說了是劇本，不入戲怎麼演好…”牧禹剛開口，就看見陳航突然轉頭看他，目光灼灼。

“如果我說…”

陳航的聲音輕輕飄進他耳朵，“我其實挺想試試的呢？”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

王崇的筷子“當啷”掉在盤子裡，路米差點把飲料噴出來。牧禹感覺心跳得厲害，仿佛又回到劇本殺裡那個槍林彈雨的夜晚，陳航攥着他的手說“跟我走”時的心跳。

“試…哎呀哈哈他的意思是試試…試試劇本殺…”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發顫。

陳航笑了，沒有說話。

他忽然想起洛登街商場的陽光，想起劇本殺店裡暖黃的燈光，想起陳航指尖的溫度。

這些…還有昨天晚上…還有之前陳航說自己是他的希望的時候…

不對，一切都不對。

陳航沒有帶着記憶，他和自己在這個時空才認識幾天…

王崇突然拍桌：“我去！你們倆真有情況？！”

路米和長遠已經開始交頭接耳，掏出手機狂發消息。

牧禹看着陳航眼裡的笑意，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怎麼解釋。

“開玩笑的。”

陳航突然開口，路米和長遠打字的手頓住，“真的假的？”

“沒有騙我們？”

王崇一臉不相信的看着陳航。

牧禹和陳航都識趣的沒有回答。

太亂了，牧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想法，期待又不安。

如此矛盾的情感。

陳航是在開玩笑，是在玩自己。

看着一臉淡定吃着肉串的陳航和這邊膽戰心驚的自己，牧禹突然覺得自己反應太大了。

王崇和路米兩人交換了個眼神，紛紛轉移話題。

陳航不知道牧禹慌亂解釋是什麼意思，是不想和自己在一起還是别的…

……自己也沒有那意思

他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牧禹有這麼強烈又信任的感情，讓自己這麼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他。

“下次還來一起玩啊”

“回見咯”

牧禹跟陳航并肩走着，誰都沒有說話。莫名有點尴尬…

快說話啊…要說什麼…啊啊啊

“那個…”

“你現在是不想談戀愛嗎…”

牧禹愣了愣，随後苦笑了一聲：“也沒有吧…就是你說…”

“你想跟我談戀愛嗎。”

……我靠。

牧禹幾乎要瘋掉了。

“你的意思是…”牧禹話還沒說完，陳航低下頭：“我的意思是你想過跟我談戀愛嗎。”

……

“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談好戀愛…你知道我…”

“我不在意，你是你就好。”

陳航的話比之前更具有力量，牧禹清楚的知道他早已經不是那個時空的陳航。

“我想過。”

牧禹頓了頓，又繼續說

“所以，我現在是你的男朋友了。”

陳航不能用一個具體的詞來描述他現在的心情，如果非要描述一個…就是

好他媽開心。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