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陳航故意拖長了聲音,眼睛卻看向牧禹,“當然是在想…這破吉他怎麼還不結束,我好下去喝口水。”
牧禹被他逗得笑出聲,擡手拍了下他的胳膊。周圍的人也跟着笑,沒人注意到角落裡的林祢“啧”了一聲,把筆重重拍在桌子上。
人散的差不多的時候,牧禹正在收拾書包。陳航把吉他裝進琴盒,把拉鎖給劃上:“走了,今天請你吃頓好的~”
“嚯,真假的啊?”
他們剛走到教室門口,就聽見身後有人喊:“陳航,牧禹。”聲音是林祢的。
他雙手插在褲兜裡,靠在走廊的牆上,旁邊還站着兩個熟悉不能再熟悉的男的。
宋嘉還有…許枝。
顯得有點咄咄逼人。
陳航皺了皺眉,把琴盒往肩上一挎,擋在牧禹身前:“有事?”
林祢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着陳航,嘴角挂着那種欠揍的笑:“沒事就不能叫你們了?今天台上挺風光啊,倆大男人抱個吉他唱情歌,台下女生跟見了愛豆似的瘋叫,啧,不覺得惡心嗎?”
牧禹的心猛地一沉。他能感覺到周圍路過的同學放慢了腳步,目光若有若無地飄過來。
陳航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拳頭在身側慢慢握緊。
“你說話注意點。”陳航的聲音冷了下來。
完蛋了,有人要遭殃咯。
“我說話怎麼了?”林祢往前逼近一步,幾乎要撞到陳航。
“我說錯了嗎?倆男的在台上膩膩歪歪,跟什麼似的…噢噢噢,同性戀是不是都這麼愛裝模作樣?”
“操你大爺!”
陳航的拳頭快過腦子,“砰”的一聲砸在林祢的臉上,下一秒血就從他鼻子裡流下來。
牧禹吓了一跳,趕緊拉住他的胳膊:
“陳航,别沖動!”
林祢也吓了一跳,往後退了半步,随即惱羞成怒:“你敢動手?!”
“動手怎麼了?”陳航甩開牧禹的手,往前一站,把牧禹完全護在身後。
“你再說一遍剛才的話?有種你再說一遍!”他比林祢要高一點,雖然沒有高太多,但眼神裡的狠勁讓林祢下意識地慫了一下。
“我……”林祢梗着脖子,“我說同性戀惡心怎麼了?本來就惡心!你們倆天天湊在一起,以為别人看不出來?别以為唱首破歌就能裝成正常人……”
他話沒說完,陳航突然往前一伸手,不是打人,而是揪住了他的衣領。
林祢踉跄了一下,陳航的膝蓋已經頂在了他的小腹上,不算重,卻讓他疼得“嗷”了一聲,臉都白了。
牧禹也算發現了,陳航打架的時候特别喜歡用膝蓋頂敵人的肚子,這樣做可以打架打的更厲害嗎?
“我警告你,”陳航的聲音壓得很低。
“第一,别他媽用那個詞形容我們。”
“第二,少在背後逼逼賴賴,有本事當着我面說。”
“第三,”他頓了頓,眼神掃過林祢旁邊那兩個想上前又不敢的男生。
“再讓我聽見你說一句惡心人的話,或者敢動牧禹一根手指頭……”
他沒說完,隻是松開了揪着林祢衣領的手,用手背擦了擦指關節。
林祢捂着肚子彎着腰,半天沒直起來。陳航看都沒看他,轉身拉住牧禹的手腕,聲音恢複了平時的溫度,卻帶着點不易察覺的顫抖:“走,回家。”
牧禹被他拉着往前走,能感覺到他手心的汗。走廊裡很安靜,剛才圍觀的同學都散開了,隻有他們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樓道裡回響。
走到樓梯口時,牧禹回頭看了一眼,林祢還在原地喘着氣,那兩個男生扶着他,眼神裡帶着點恐懼和難以置信。
“别回頭。”陳航低聲說,把他的手握得更緊了。
他們走出教學樓,夕陽已經沉到了教學樓後面,隻剩下漫天的晚霞。
校門口的路燈剛亮起來,發出暖黃色的光。
陳航一直沒說話,拉着牧禹往巷子裡走,直到拐過一個彎,看不見學校了,才停下腳步。
“沒事吧?”牧禹看着他,發現他額頭上全是汗,剛才打架時的狠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後怕的緊張。
陳航搖搖頭,卻不敢看他的眼睛,隻是盯着地上的油漆路。
“剛才……是不是有點太沖動了?”
牧禹沒回答,隻是伸手握住他剛才砸林祢臉的那隻手,輕輕翻開。
指關節有點紅,可能是剛才使勁使的太狠了的。
他低頭吹了吹,像小時候媽媽給他處理傷口那樣。
陳航的手猛地一顫,擡頭看他。牧禹的頭發被涼風吹亂了,晚霞的光落在他臉上,溫柔得不像話。
“不沖動,”牧禹輕聲說,“他該。”
陳航看着他,突然笑了,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如釋重負:“真的?我剛才那下沒把他頂壞吧?好像有點用力過猛了……”
“誰讓他嘴賤。”牧禹白了他一眼,松開手,“走吧,不是說請我吃大餐嗎?”
“哎,來了!”陳航趕緊跟上他,把琴盒從肩上拿下來,換了個手拎着。
“牧禹,剛才……我是不是特帥?跟電影裡的那個叫什麼…英雄救美!……”
“滾蛋,”牧禹踢了他一腳,“誰是美?”
“你是你是,”陳航嬉皮笑臉地湊過來,肩膀輕輕撞了撞他,“我家牧禹最美了~簡直是無敵大美人。”
牧禹輕笑了一聲,沒跟他貧嘴。
巷子裡很安靜,隻有他們的說笑聲和腳步聲,牧禹看着身邊笑得一臉燦爛的陳航,心裡那塊因為林祢的話而揪緊的地方,慢慢舒展開了。
還好有這個人在,要是換牧禹…
直接上勾拳下勾拳
再接一個左勾拳右勾拳
前面的小賣部亮着燈,門口的冰櫃裡放着橙色的汽水。
陳航跑過去買了兩瓶,擰開遞給牧禹一瓶。
“這就是你說的…大餐?”
“不行啊?”
牧禹接過汽水,冰涼的瓶身貼着掌心,很舒服。
他看着陳航仰頭喝汽水的樣子,嘴角沾了點橙色的液體。
“看什麼?”陳航擦了擦嘴,把瓶子遞到他面前,“真嫌棄啊?”
“傻逼,不都是一個口味的嗎?”
牧禹笑了一下,仰頭喝了一口。
“唉,被嫌棄咯~”陳航故作傷感的向前走着,一邊走一邊歎氣。
牧禹拉住他,接過他手裡的那瓶汽水喝了一口下去:“好啦?滿意了?”
陳航一下子笑了,“滿意!我就知道牧禹最好了!”
“還有你答應我的明天幫我把客房整理出來,今天晚上洗澡聽到沒?”
“得得得,說的好像哪天沒洗澡一樣。”
牧禹和他說說笑笑的往家走去,他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怎麼樣才能穿越回去,他隻知道現在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