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煩不煩!”牧禹猛地擡起頭,眼睛還是紅的,“你不笑我能死啊!”
陳航看着他氣鼓鼓的樣子,剛才那點害怕的樣子蕩然無存,反而有點可愛。
他收起了笑容,往前湊了湊,聲音放軟了些:“好了好了,不笑你了,是我錯了。”
他伸出手,輕輕把牧禹額前被汗水打濕的頭發撥開:“真吓壞了?”
牧禹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眼神飄向别處:“……沒有。”
“沒有?”陳航挑了挑眉,“那剛才誰在鬼屋裡差點哭了,還抓着我不放?”
“陳航!你知不知道反派死于話多!!”牧禹狠狠踹了他幾腳,“滾啊!”
陳航看着他這副樣子,他往前又湊了湊,幾乎是貼着牧禹的耳朵,低聲說:“沒事,怕就怕呗,有我在呢,我保護你。”
“你他媽膩歪死了!”
他的聲音很輕,帶着點溫熱的氣息。
“我說你們倆别秀啦,走走走還有呢!”路米突然閃到他們面前,有點不滿的喊着。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牧禹賀陳航站起身,牧禹閉了閉眼,從剛剛的驚吓裡走出來。
“去坐旋轉木馬吧!”
總算有點輕松的了…
王崇跟在後面,手裡還攥着半根烤腸:“幼稚,要玩你們玩,我在下面給你們拍照。”
牧禹正靠在旁邊的欄杆上緩神,聞言擡頭看了眼旋轉木馬,那些漆得花裡胡哨的木馬一上一下,确實有點傻。
陳航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想去?帶你坐那個最大的白馬。”
牧禹拍開他的手,翻了個白眼:“誰想去……”話沒說完,一聲尖銳到刺耳的貓叫突然劃破空氣,聽得人心裡發毛。
“嘶…什麼聲音?”王崇嘴裡的烤腸差點掉地上,皺着眉往聲音來的方向看。
路米和長遠也停下了腳步,長遠下意識地攥緊了路米的手:“好像是貓叫……好慘啊。”
牧禹的心猛地一沉。他對這種聲音特别敏感,小時候撿過流浪貓,知道那種瀕臨絕望的叫聲意味着什麼。
他和陳航對視一眼,陳航眼裡的笑意瞬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種冷硬的神色,沖他微微點頭。
“走,看看去。”陳航沒多說,邁步就往聲音來源的方向走。
牧禹緊随其後,王崇愣了一下,把烤腸往垃圾桶一扔,也跟了上去,路米和長遠雖然害怕,但咬了咬嘴唇,還是小跑着跟上。
聲音是從旋轉木馬後面很偏僻的公園傳出來的,巷子口堆着幾個垃圾桶,散發着酸腐的氣味,越往裡走光線越暗,那貓叫聲越來越清晰,還夾雜着男人的咒罵聲。
“媽的,吵死了!再叫老子弄死你!”
“喵!!”那叫聲帶着血沫似的嘶啞,聽得牧禹心髒揪成一團。
陳航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眼牧禹,牧禹臉色發白,但眼神很堅定,沖他擺擺手,示意繼續走。四個人屏住呼吸,慢慢挪到巷子拐角,探頭往裡一看…
隻見一個穿着夾克的油膩中年男人正站在牆根下,手裡抓着一隻瘦骨嶙峋的三花貓,貓的一條後腿好像斷了,正拼命掙紮着,爪子在男人手背上撓出幾道血痕。男人罵罵咧咧地擡起另一隻手,狠狠往貓頭上扇去:“媽的小畜生,還敢抓我!”
“你大爺的住手!”
沒等陳航反應,牧禹已經低吼一聲沖了出去。他這輩子最見不得人欺負弱小,尤其還是條命。
那男人被吓了一跳,回頭看見個半大小子沖過來,頓時惱了:“哪來的□□崽子,滾蛋!”
他話音未落,陳航已經拽住牧禹的胳膊往自己身後一拉,自己搶上前一步,擡手就攥住了男人抓貓的手腕,力道很大:“松開!”
男人吃痛,“哎喲”一聲,手裡的貓“撲通”掉在地上。三花貓蜷在牆角,渾身發抖,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警告聲,眼睛卻濕漉漉的,沾着血和淚。
“你們他媽誰啊!管閑事?”中年男人一看陳航和牧禹都是學生模樣,頓時硬氣起來,想甩開陳航的手,“這貓是我撿的,我愛怎麼着怎麼着,關你屁事!”
“撿的?”陳航冷笑一聲,手腕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男人疼得臉都白了,“撿的你就往死裡打?我看你是他媽找死”
牧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想靠近那隻貓:“咪咪……别怕,我們來救你了……”貓警惕地縮着,傷口還在流血,後腿不自然地撇在一邊。
王崇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跟着沖進巷子,擋在牧禹和貓的前面,指着中年男人罵:“你他媽還是人嗎?欺負小貓算什麼本事!趕緊滾蛋,不然哥幾個削你!”
路米和長遠躲在王崇身後,長遠小聲說:“我們要不要報警?”路米點點頭,手忙腳亂地掏手機。
中年男人見他們人多,又是一副不要命的樣子,心裡有點發怵,但嘴上還硬:“報警?報啊!我他媽……”
他話沒說完,陳航不耐煩了,另一隻手揪住他的衣領,把他往牆上一撞:“跟你好好說不聽是吧?非要我動手?”男人被撞得悶哼一聲,後腦勺磕在磚牆上,眼神裡終于露出了恐懼。
“陳航,别打他,”牧禹回頭喊了一聲,他蹲在貓旁邊,看貓抖得厲害,心裡急得不行,“先把貓弄走要緊。”
陳航松開揪着衣領的手,但手腕還是沒放,盯着男人的眼睛:“聽見了?滾蛋!”
男人疼得龇牙咧嘴,趕緊點頭:“聽見了聽見了……我走我走……”
陳航這才松開他的手腕,男人揉着被攥紅的胳膊,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罵罵咧咧地往巷子外跑:“□□崽子們等着……”
“等你媽了個逼!”王崇沖着他背影罵了一句,轉頭問牧禹,“牧禹,貓怎麼樣?”
牧禹輕輕伸出手,想摸摸貓的頭,貓卻瑟縮了一下,喉嚨裡發出“嘶嘶”的聲音。他動作一頓,聲音放得更柔:“沒事了,壞人走了……我們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
“先看看傷口,”陳航走過來,蹲在牧禹旁邊,“後腿好像斷了,還有頭上……”他指了指貓耳朵旁邊的血迹。
長遠舉着手機,打開手電筒照了照:“好像還有内傷,呼吸好急……”路米已經打完了報警電話,走過來蹲在另一邊:“警察說馬上過來,讓我們先看着,别讓貓跑了。”
“它跑不了,腿斷了,”牧禹聲音有點啞,他脫了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鋪在地上,“來,小貓,我們把你包起來,不然你會冷……”
他動作很輕,慢慢把外套往貓身子底下挪。三花貓大概是感覺到他們沒有惡意,又或許是疼得沒力氣掙紮了,隻是低低地嗚咽着,任由牧禹把它裹進外套裡。牧禹把它抱起來,能感覺到懷裡的小身子抖得特别厲害,心裡一陣發酸。
“操他媽的,下手真狠,”王崇蹲在旁邊,看着貓腿上外翻的皮肉,忍不住罵道,“這要是我看見,非打斷他狗腿不可!”
陳航沒說話,伸手輕輕碰了碰牧禹的手背,牧禹擡頭看他,他眼裡沒了剛才的狠厲,隻剩下心疼:“沒事,救下來了。”
牧禹點點頭,低頭看着懷裡的貓,貓的眼睛半睜着,濕漉漉地看着他,好像在掉眼淚。他鼻子一酸,差點跟着掉淚:“嗯,救下來了……”
沒過多久,警察和動物保護協會的人都來了。警察做了筆錄,問清楚了中年男人的樣貌和逃跑方向,動物保護協會的人帶來了籠子和急救箱,小心翼翼地把貓從牧禹懷裡接過去檢查。
“後腿骨折,頭部有外傷,需要立刻送醫院,”一個戴眼鏡的小姐姐一邊處理傷口一邊說,“幸好你們發現得及時,再晚點可能就……”
牧禹看着貓被放進籠子,心裡才稍微松了口氣,但還是跟着籠子走了兩步:“它會沒事吧?”
“我們會盡力的,”小姐姐對他笑了笑,“謝謝你們啊,小夥子們,要是沒有你們,這貓就慘了。”
警察也過來拍了拍陳航和牧禹的肩膀:“做得對,遇到這種事就該制止。不過下次也注意安全,别跟人硬來,先報警知道嗎?”
“知道了警察叔叔,”路米在旁邊乖巧地說,“我們下次會注意的。”
等人都走了,巷子裡恢複了安靜,隻剩下垃圾桶的酸臭味。五個人站在原地,誰都沒說話。
“走吧,”陳航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去給貓買點吃的,等下跟動物保護協會的人一起去醫院看看?”
牧禹點點頭,吸了吸鼻子:“嗯。”
王崇撓了撓頭:“剛才那男的跑了,會不會再來找事啊?”
“找事?”陳航眼神一冷,“看他比牧禹還慫,估計不可能了。”
“傻逼,我哪慫了。”
路米和長遠對視一眼,笑嘻嘻的往前走。陳航偏頭在他耳邊小聲說:“這次算不算我們哥倆保護會第二次任務啊?
牧禹忍不住笑了一下,雖然笑得有點勉強:“算,而且任務成功。”
陳航捏了捏他的肩膀,嘴角也揚了起來:“必須成功。”
五個人走出小巷,旋轉木馬的音樂還在響,彩燈依舊明亮,但剛才那聲貓叫像根刺,紮在每個人心裡。
他們沒再提坐旋轉木馬的事,而是一起去遊樂園門口的便利店買了幼貓罐頭,然後跟着動物保護協會的車,往寵物醫院開去。
路上,牧禹坐在陳航旁邊,看着窗外掠過的街景,心裡還是沉甸甸的。
陳航握住他的手,低聲說:“别難過,它會好起來的。”
“我知道…謝謝你陳航。”
“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