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與戴上降噪耳機,卻依舊隔絕不了聲源。
他抱着抱枕,又點上安息香。
半晌,還是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宋庭言在打工作電話。
略顯低沉的聲音入耳,讓紀與恍然有種錯覺,仿佛自己從門這邊的黑暗,一下走入光源充足的客廳。
他好像能看見宋庭言坐在餐桌邊,有點不耐煩地打着工作電話,眉心皺着些,不說話的時候唇也抿着。
薄薄的上唇消失。
煩躁的表情在聽到他出來擡眸看過來時,又是笑着的。
紀與努力回憶着宋庭言笑起來的樣子,可那是七年前的記憶,太久也太模糊。
他想不起來太多了。
隻記得那顆悅動的淚痣。
讓人想吻上去。
“準備罰站多久?”宋庭言的聲音傳過來。
紀與咽下喉口的癢,回道:“你管我?”
“我家,我樂意站多久站多久。”
宋庭言莞爾,“我還以為紀老師是來給我上藥,又怕打擾我打電話。”
紀老師“呵呵”一笑,“宋總挺能幻想。”
紀與摸到廚房倒水喝。
他總想摸以前常用的玻璃杯,最後才想起來被自己砸了,遲西後來買的塑料杯。
紀與倒了杯冰水,端着杯子往回走,外面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被狂風卷着砸在玻璃上。
“咚——!”
猝不及防地一聲巨響,比打雷還炸耳。
紀與被驚到,整個人驟然一縮,水杯脫手,“哐當哐當”地彈飛出去。
心髒懸吊,一下砸進胃裡,一下提到嗓子眼。
抖着手捏緊胸口衣服,另一手用力撐在冰箱,卻還是抵不住劇烈心悸,脫力下滑。
“阿與!”宋庭言匆匆而來,“阿與……”
宋庭言跪在冰水裡,手指輕柔地捏着紀與不斷冒冷汗的後頸,“紀老師這是被吓着了?”
紀與抖得厲害,呼吸哽着,有一下沒一下,像是要喘不上。
脖頸失力地埋在宋庭言的肩。
“外頭下個雨,給你吓成這樣。”宋庭言将他圈緊了些,像是嘲笑又如同低哄,抵着紀與的發頂貪戀地蹭動。
身上的冷意逐漸被宋庭言的體溫帶走,外面嗚咽的風被溫熱呼吸取代。
鼻腔熨入海洋香氣,一顆劇烈搖晃的心似是也融了在海裡,不再失重下墜。
眼前還是黑,震顫的盲眼卻不再酸澀。
“阿與。”宋庭言揉貓一般捏他的後頸,“好些沒?”
紀與軟着手把人推開,聲音還啞,“别叫得這麼……親昵。”
“我們、沒關系。”
宋庭言無奈發笑,一屁股跌坐在地,緊鎖的眉心展平。
“要吃藥嗎?”他問。
“不用,死不了。”紀與跪在地上摸杯子,怎麼都摸不到。心裡便轉為極端的煩躁,不服輸地捏着拳,腦袋卻垂得厲害。
宋庭言夠到杯子,塞他手裡,順便把人撈起來。
“看來是好了,”他摟着紀與的腰,不讓他亂動,“否則也沒力氣啄人。”
紀與偏頭向他,“我咬你一口試試?”
宋庭言坦然:“下次接吻,讓你咬。”
“…………”誰特麼要咬!
不對!誰特麼要接吻!
兩個人褲子都濕了,紀與索性拿上衣服去洗澡。
他還沒從剛才的焦慮中緩過神,一時失察,讓宋庭言進了房間。
甚至當着宋庭言的面打開衣櫥拿衣服。
“啪嗒——”宋庭言開了燈。
紀與猛然驚醒,關上櫥門。
但晚了,宋庭言的聲音自背後貼近,呼吸也近了。
“不是說扔了?”宋庭言将紀與壓在衣櫥門上。
紀與面不改色,“什麼?”
“我的西裝。”
紀與不“看”他,盲眼瞥在一處,頭也偏着。
表情看似不在意,耳朵卻紅了一片。
宋庭言擡手揉捏他的耳垂,輕一下重一下,“皺成這樣?”他低笑一聲,“是真扔垃圾桶了,還是……”
語氣轉而輕語,帶着黏膩的暧昧。
紀與不耐煩地撣開他,“别碰我耳朵!”
“紅了。”宋庭言拆台。
“熱的!”紀與快被他煩死了。全世界大概就他宋庭言長了嘴,什麼都要問都要說,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讓開,我要去洗澡。”
聽聞腳步,紀與惡狠狠回頭,一雙盲眼瞪起,“宋庭言!你他媽别再跟着我!“
“阿與,你是要我在你房裡等你麼?”宋庭言順着他的話問,語氣聽上去帶着點興奮。
“……”
紀與提起漂亮的笑,伸手摸到他。
一路勾引人地往上摸,摸到宋庭言的衣領,突然變臉一扯,粗魯地把人扔出房門。
咬牙切齒地留下四個字——
“你、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