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溫暖的燈光迷惑了人的眼,亦可能是真摯的語言擾亂了人的心,許聞經過短暫的權衡,同意了陸辭的提議。
協議情侶而已,可以幫她擋掉很多麻煩,而且她随時可以叫停。
她并不擔心陸辭會出爾反爾,陸家是體面人家,有個看不上她的陸母在,陸辭想弄假成真都不可能。
即便他說服自己的父母,隻要她不同意繼續,他也無法勉強。
她雖不通世故,但體察人心。
陸辭不是壞人。
他說不會強迫她做任何事,她相信。
這世上也沒人能強迫她。
至少,在目前的境況下,陸辭隻是一個潛在的小麻煩,她的大麻煩,是突然熱衷于招女婿的許父,和強勢告白後又蟄伏的秦衍。
她的畫作進行到一半,她暫時無法和秦衍切割,沉沒成本太高。
秦衍,不是不好,太好,反而讓她警惕。
她需要冷卻下來,判斷那點微末的好感是不是創作時的移情。
而陸辭,是敷衍許父的擋箭牌,也是應付秦衍的冷卻劑。
“我不希望你做多餘的事情,如果需要你出面,我會聯系你。”許聞嗓音平淡,拒人于千裡之外。
但陸辭絲毫不受影響,桃花眸星光般閃爍,“好,我無論做什麼,都會提前征求你的意見。”
車子開到新大校門前,陸辭想直接開進去,被許聞阻止,“到這裡就可以。”
原本她的言行就頗受關注,如果被人發現她從男人的豪車中走出去,不知流言又要傳成什麼樣。
她想低調地、安靜地生活。
“好,有事随時聯系我。”陸辭晃了晃手機,“我有事也會第一時間和你交流。”
在咖啡館他們已互換聯系方式。
許聞點點頭,翩然離開。
陸辭透過車窗,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道清麗的身影,直到消失于夜色,才收回目光。
後視鏡映照下,他的眉眼凝出一片痛色。
許父的生辰秦衍記得很清楚,當許聞通知他暫停一天時,他算了下日子,立刻明白她要回去陪許父過壽。
他現在還沒有名份,自然是不能同去。
因此他很乖順地應下,整個白天都在忙自己的事情,當夜色越來越沉,他坐立難安。
許聞還好嗎?有沒有被刁難?什麼時候回來?
前世他和許聞在一起後,才慢慢發覺她的家庭不像表面那般和睦,林阿姨不像表面那般良善,更不用提許瑩……
但那時他們已獨立出自己的小家,與大宅聯系甚少,許聞也很少受影響。
此時卻不同,他還沒有站到許聞身邊,不知她一個人在壽宴上,會不會受冷落。
他無比渴望得知她的消息,但無從得知。
手機握在掌心很久,也沒有發出一句問候,許聞才剛拒絕他,他不能妄動,要等待時機。
股市分析也看不下去,他起身穿過校園,來到藝術樓。
頂層畫室漆黑一片,許聞顯然不在,不知是沒有回來,還是已經回宿舍了。
已經很晚了,他應該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但他的腳步遲遲沒有移動,哪怕隻是遙望畫室那扇窗,他的心仿佛都能得到片刻撫慰。
突然,暗夜裡響起刺耳的鈴聲。
秦衍身形微僵,意識到鈴聲來自他的手機,他連忙從口袋中掏出來。
心中湧起急迫的期待,是不是許聞聯系他?
理性緊接着唾棄自己癡心妄想,怎麼可能是她。
總歸有那麼點微末的希冀,他急切地拿出手機,手有點抖,差點掉在地上。
但屏幕上的名字如兜頭一盆冰水潑下,是許瑩。
雖然客套地加了聯系方式,秦衍以為絕不會有聯系的時候,沒想到,向來眼高于頂的許二小姐,竟然主動聯系他。
秦衍壓下心底的厭煩,接通電話,下意識往僻靜的地方走去。
“喂,是秦衍嗎?”對面聲音有些激動。
秦衍冷漠地答,“是我。這麼晚打電話,許二小姐有何指教?”
許瑩顯然吃了一驚,一個平平無奇的貧困生敢用這種語氣和她講話。
若放在往常,她肯定摔下電話,但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隻好深吸一口氣,默念三遍小不忍則亂大謀。
冷笑一聲開口,“秦衍,你喜歡許聞,對吧。”
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秦衍默了片刻,這不是什麼秘密,他早就表白過,許瑩要挾不了他。但他并不打算和許瑩讨論自己的感情。
許瑩打電話肯定是因為許聞,他接電話隻是想聽聽她說什麼。
“我打這個電話其實是為了你好,”許瑩語氣尖銳,“除了我,沒人會告訴你,今晚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