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猊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雪白的獸耳在樹影間若隐若現。
這群人類真是弱得可憐。
跟蹤了這麼久,他們居然竟毫無察覺。他輕巧地蹲在樹梢,看着底下全副武裝的隊伍像笨重的機械般在林間穿行,速度慢得讓他想起學院裡那些剛學會走路的小崽子。
啧,連學院裡公認那個最弱的那人類,五歲時的逃命速度都比這群人快十倍。
當然,荼猊決口不提當時是院長放他這個遠古兇獸在背後追的緣故。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飄落樹葉,無聊地碾碎。
該結束這場無聊的跟蹤遊戲了…
虎子一個急刹,戰術靴在落葉上劃出深深的痕迹。當他條件反射地舉起脈沖步槍時,卻發現自己的手臂顫抖得像暴風雨中的樹枝。
不,是整個身體都在違背意志地戰栗。
基因深處最原始的恐懼蘇醒,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着危險。心髒在胸腔裡瘋狂撞擊,呼吸都不自覺放得極輕極緩,生怕驚動面前的存在。
這是什麼…
荼猊倒懸的身影在光影下呈現出非人的美感。他的足尖随意勾着樹枝,銀白頭發垂落,在風中輕輕搖曳。那張精緻得讓人窒息的臉上,一雙金色豎瞳正泛着捕食者特有的冷光。
動啊…快動啊…
虎子眼睜睜看着隊友們的背影逐漸遠去,通訊指示燈明明滅滅。可他的手指僵在扳機上,連一絲顫抖都不敢有。
一滴冷汗順着頭盔内側滑落。
異種。
這個十年前突然出現的噩夢。最初隻是零星報告。
普通人在極端情緒下突然變異,等級越低的個體理性喪失得越徹底,往往在轉化瞬間就會屠殺身邊所有活物。
專家們稱之為“潘多拉病毒”,一種通過絕望情緒激活的基因突變。政府迅速封鎖消息,将早期病例包裝成連環殺人案。但最近半年,情況開始失控:低階異種還保持着扭曲的怪物形态,而像他們追捕的這個目标——經過兩年實驗室折磨仍能保持理性的SSS級個體,甚至能完美僞裝成人類。
這次行動是場實驗。
他們故意放跑這個異種,就是要用至親之死來擊潰他最後的理智。畢竟,沒有什麼比親手制造的絕望更能培育出完美的殺戮機器了,這本該是培育完美兵器的最終階段。
但眼前這個…是什麼東西?
同一個區域不可能存在兩隻高階異種。
生物掃描儀的警報聲戛然而止,界面突然跳轉為綠色【正常】标識。虎子的瞳孔劇烈收縮,這絕非誤報,而是檢測數值早已突破儀器上限。實驗室裡那個SSS級樣本與眼前的存在相比,就像螢火之于烈日。數據庫裡所有基因圖譜在此刻都成了可笑的笑話,面前這個白發金瞳的“生物”,其存在本身就在改寫所有已知參數。
我們到底…在追捕什麼…
那雙非人的金色豎瞳俯視下來時,虎子終于明白,他們以為自己在進行一場精心設計的實驗,實則早已淪為另一個更恐怖存在的獵物。
虎子的膝蓋重重砸在泥地上,他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脈沖步槍被那隻蒼白的手随意奪走,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咔嗒。
荼猊饒有興緻好奇地把玩着新玩具,槍械在他指尖靈活翻轉,時不時抛向空中又穩穩接住。他忽然将槍口對準自己金色的豎瞳。
機會來了!
虎子趁機猛地翻身,戰術靴在濕土上蹬出深坑。可就在他發力沖刺的瞬間荼猊連眼神都沒給,身形一閃便踩住他小腿。
太慢了。
細碎骨裂聲音響起,荼猊尴尬地收回腳,總是忘記人類很脆弱。
令他意外的是,這個人類竟死死咬住嘴唇,硬生生咽下所有痛呼。
鮮血從咬破的嘴角滑落,襯着慘白的臉色顯得格外可憐。
荼猊握着槍,居高臨下地用槍管挑起他的下巴:“喂…”
虎子的瞳孔劇烈收縮,眼前這把改裝型脈沖步槍,隻需片刻就能讓他腦袋開花。腿骨碎裂的劇痛與基因深處的恐懼交織,當冰涼的槍口抵上頸動脈時,他終于承受不住,雙眼一翻昏死過去。
荼猊:…?
不至于吧哥,腿骨隻是輕微骨裂,連血管都沒傷到,頂多疼幾天,躺半個月就能活蹦亂跳了嗷。
不至于,真不至于吓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