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你以後别提這個事了。”這話是說給在場所有人聽的。蘇菀菀氣撒完了，感覺出不對勁了，她隻能犟着把話給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菀菀走出去幾米，發現身後空蕩蕩的，轉頭去看，沈乾還站在那裡，裝扮滑稽，像個無家可歸的小醜，聞項和春生夾在他們中間左右觀察着，弄不清該站哪邊。

“走了。”蘇菀菀沒有指名道姓，她以為他知道這是在對他說話，他們之間應該有這樣的默契。

可沈乾默默伸手把披風摘下，頭箍拿下，疊好放回春生手裡：“剩下的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不要啊沈乾哥哥……”春生這下着急了。沈乾像是沒聽到一樣，沒有留戀地背道而馳。

蘇菀菀的腳似有千斤重，嘴也黏得死死的，望着沈乾的背影就是不出聲。

“菀菀姐姐！你快勸勸他啊！”春生焦急地扯住蘇菀菀的袖子。

蘇菀菀想要挽留，可就是無論如何也開不了那個口。她應該說什麼呢？說她錯了，他們之間有别的關系？有産生别的關系的感情基礎？她根本不想這麼說，給他無謂的希望，給自己無謂的念想。所以，必須斬斷所有的可能。對，她做的是對的，小師叔不應該陷入廢柴的泥沼，不應該被所有人質疑和嘲笑。小師叔是很好很好的人。即便是說了傷害他的話，也沒關系，等他忘掉了這些沒來由的錯誤情愫，一切都會回歸正軌。

蘇菀菀就這麼眼睜睜看着沈乾離開，背影在視野内縮成小小的一團，最後消失不見。

“哎呀！”春生捶着胸口歎氣：“你明明就是很在意他啊，哥哥走了你就這副樣子，實在是……”

“魂不守舍！”聞項接過話茬。

“對！”春生用力地點頭。

“你們煩不煩，一天的好心情都沒了！”蘇菀菀還在嘴硬。

“等沈乾哥哥走了，你一定會後悔的！”春生氣鼓鼓地叉腰，一溜煙地朝前跑走了。

一語成谶。蘇菀菀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一整個魂不守舍，時不時地望着自己空蕩蕩的側邊發呆。

“小姐姐，這兒有人嗎？”午餐時間，有人過來想要拼桌。

“不好意思，有人。”蘇菀菀說完才覺得不對勁，那人聽了這句話，禮貌地道歉走開。

“所以說啊，有些人在作繭自縛哦……”聞項拿了一雙筷子，遞給蘇菀菀：“這是何苦呢？”

蘇菀菀看着剛端上來的，熱氣騰騰的牛肉面出神。

“還不快吃。”聞項拿筷子敲敲她的碗，蘇菀菀一個激靈回過神。

這碗牛肉面太辣，牛肉也炖的不夠酥爛，蘇菀菀吃得很費力，倒了些醋，還是壓不住那股辛辣味，辣得腦袋發汗，眼睛發紅。

聞項和春生吃得也不算開心，兩個人一直觀察着蘇菀菀的表情，光擔驚受怕了，面什麼味道也沒嘗出來。

一行人興緻缺缺，很快便返程回家。

聞項在春生的盛情邀請下繼續留宿在他們的出租屋内，蘇菀菀掏出鑰匙，内心揣揣不安。待會兒見到他要說什麼呢？要道歉？還是要撒嬌賣萌求和好？雖然她一貫都是喜歡厚着臉皮去讨長輩喜歡，但遇到沈乾的事……她慌了陣腳。

屋内并沒有如她所料，沈乾不在，漆黑的房間顯得有些寂寥，蘇菀菀的心也無限地跌落下去。

聞項在旁邊欲言又止，最後化作一拳重重擊在蘇菀菀的肩膀上。

蘇菀菀被打了個趔趄，轉頭怨念地盯着聞項。

“這裡有一張紙條。”眼尖的春生指着桌上的便利貼，蘇菀菀幾步跨過去，扯下來看。

“這幾天我随師父回錦繡村有事，暫不回來。冰箱裡有你們愛吃的，記得兩天之内吃完。好好生活，少吃外賣。——沈乾”

蘇菀菀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沒有一句是專門寫給自己的。是啊，小師叔生氣了，她惹小師叔傷心了，憑什麼還要一如既往地對她這麼好，人家又不是上趕着非她不可。她小心地把便利貼貼回原處，打開冰箱。

冰箱裡塞滿了沈乾做的鹵味，炖的紅燒牛腩，買的奶黃包……春生走過來，小聲地哇了一下，趕緊閉了嘴。

蘇菀菀沉默地合上了冰箱，今天她食不下咽，明明肚子空落落的，但就是沒食欲，身體像是空缺了一塊，呼呼漏着風。

或許過兩天就會好了吧。蘇菀菀把這種感覺歸于拒絕好人的歉疚，心想着明天太陽升起後，一切都會好起來了吧。

然而，等她魂不守舍地過了三天之後，這種難受的，類似于戒斷反應的感覺仍然沒能褪去，手機裡彈出的一條消息像是一把柴，把她整個人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