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布局一樣，但不是上次去過的遊客中心經理的辦公室，因為這裡沒有人味，甚至沒有參考對象009的辦公室有人味。榮瑾隻打量一眼就沒了興趣，很不客氣地坐到了辦公桌後的寬大老闆椅上。

“你又沒身體，擺這麼一個椅子純屬浪費。”榮瑾擺弄着椅子轉了一圈，“給我坐正好。”

“你如果想，可以在這裡給你提供一間。”

一闆一眼的聲音天生就有讓人火大的能力，尤其是無事獻殷勤的時候。

“要不起。”榮瑾眼睛一閉就是拒絕。

“你的任務應該已經完成了，為什麼拖着不提交？”

“不要偷竊貝貝的聲音，晦氣。”

如果主系統是人，現在一定是額角狂跳，還好系統比較情緒穩定。它隻是沉默了0.1秒就繼續任務的話題：“為什麼不提交任務？”

“不想啊。”榮瑾眼睛都沒睜，“這個世界挺好的，我準備以高考狀元的身份去上大學，再以傑出科學家的身份退休。”

“......”

“這隻是個低級的小說世界，留在這裡生命隻有區區幾十年，很快就會死亡。”

“留在‘這裡’的确很快就會死亡。”

雙方說的明顯不是同一個“這裡”，主系統精密高效的運算代碼很明确分得清。“以你的能力，在‘這裡’會擁有漫長的生命。”

“然後永永遠遠地給你打白工？”榮瑾拍飛了一張虛空大餅。

“你也得到了積分和能力。”

“付出勞動的合法報酬而已。”榮瑾踹飛了一頂pua帽子。

“沒有這裡，你早就死了。”

“放屁，我國的醫療水平救我綽綽有餘。”榮瑾呸了一口道德綁架的鎖鍊。

“......你想要什麼？”

“你想要什麼？”榮瑾踢回了皮球。

“給你一次機會。”

“哕”榮瑾吐了一下。

......

貝貝覺得，主系統對榮瑾其實是過分寬容的，證據就是她現在還好好的坐在椅子上，但它不敢說話。有人怼得領導說不出話，大喜事啊。

“傳說‘這裡’擁有數不清的世界。”主系統絲滑地結束了上一個話題，“宇宙有無數個，時空浩如煙海，理論上自然擁有無數的世界。但事實并非如此。進入‘這裡’的綁定者越來越多，留在‘這裡’的綁定者也日益增加，所有人都要進世界，世界又不可以重複進入，所以”

“世界不夠用了。”榮瑾睜開眼，甚至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盲目擴張的必然結果，每個傻逼老闆都會碰上的情況，不稀奇。”

“傻逼老闆”繼續哔哔：“所以我決定給世界分級，由低到高”

“由低到高，數量遞減。低級的可以接納首次綁定者和鍛煉新人，可以重複開放，但同一個人不可重複進入。高級世界數量少，暫時不可重複開放，不過獎勵多奇遇多，以後還可以升級。連最普通的手遊副本都這樣設置，你現在才開始實施？”

榮瑾的表情已經由嘲諷變成了憐憫。狗東西這經營能力實在是連開跳蚤市場的幼兒園小孩都不如，但凡有個小學文憑都不至于如此白癡。

“雖然不是無數，但‘這裡’的世界也稱得上海量。”主系統為自己挽了一下尊，堅強地繼續介紹自己的布局，“所以除了給已有世界分級，還要吸納新的世界。開源和節流一起，才能效果翻倍。”

“哈，哈”

陰陽怪氣的笑聲終于打破屬于代碼的絕對冷靜，主系統聲音都變得尖銳起來，

“你們的破壞行為理應被完全抹殺，念在沒有成功才多給你們一次機會！但犯了錯就要付出代價！”

“代價就是給你繼續打白工。”榮瑾又閉上了眼，“非法凍結我的合法所得，給你返崗打白工，所有的老闆都是法外狂徒。”

“完成任務，給你解凍。”主系統又回到了統模狗樣的狀态，“以你的能力，完全解凍也用不了多久。”

“拿我的積分給我發工資，打得一手好算盤。”

“你沒有别的選擇。”

“我可以一直完不成這次的任務。”

“......”

良久後，主系統幽幽開口，

“小說世界，還挺有意思的。”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主系統!”榮瑾是真的震驚了。

感覺到被鄙視了審美，但不重要。

“小說世界既依附于作者的意志，又具有獨立性。隻要将它們徹底獨立出來，我就可以對它們進行再設計，用來填充‘這裡’的世界庫。”

那小說裡的原住民呢？被再設計後的世界，還适合他們繼續生存嗎？榮瑾不是一個感情充沛的人，但主系統的這種行為，和把自己創造出來的世界和角色們都當工具的作者，又有什麼區别？她拖着不提交任務，不隻是為了惡心主系統，更是不願意去替它去吸納世界。

開荒。這是榮瑾對主系統目的的總結，而自己就是那個出苦力的幫兇。

“0000009榮瑾，你對我有誤解。”

主系統煞有介事地歎了口氣，換來榮瑾一聲嗤笑。

“你一個人能吸納多少世界？主力還是我和系統們。在你完成任務的這段時間，你知道我們吸納了多少新世界？讓你參與，隻是給你一個解凍的機會而已。”

“說的真好，要不是我上過班，就信了。”

系統的效率比人類不知道高出多少，但系統永遠和人類不一樣。系統們吸納的，不可能是小說世界，它們和人類天然有壁。要想讓小說世界脫離作者獨立，隻能是改變劇情改變主角的人生，讓系統來操作隻會過于簡單粗暴不合理，隻會适得其反。

“我有的時候真的很好奇你之前上班都經曆了什麼。”

主系統出聲拉回了榮瑾的思緒，她撇撇嘴沒回答。經曆了什麼？隻不過是普通的打工經曆罷了。傻逼老闆和領導又不需要特意尋找，每一家都有，不止一個。

“這是一項重大的工程，消耗的能量難以計算。我隻會在新的世界裡開辟出一處獨立時空，不影響原住民。不知情不參與的原住民，才有意思。”

不知情不參與，看到的經曆的自然就和進入的綁定者們天然不一樣，如果有了接觸，除了迷惑綁定者，毫無作用。而綁定者進入一定會收到小說劇情，到時候，綁定者知道的是原劇情，原住民生活的是獨立新世界，而任務地點又在獨立時空裡......

“很有意思，不是嗎？”主系統的聲音裡充滿了誘惑，“你說，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世界？哪個才是實時的劇情？”

“有病就去殺毒。”榮瑾忍住不翻白眼，主系統低低的笑聲仿佛就在耳邊，ai音都擋不住惡意。

“就算你在這個世界待到死亡，最終也得回到‘這裡’。時間流速不一樣，等你回去，也不過幾天而已，我可以等。”

榮瑾懷疑主系統也有“人格分裂”，果然是主宰做的時間久了就變态了。

“因為我沒提交任務，所以一直在‘這裡’挂着号。而我如果提交了任務，就直接要替你開荒。”榮瑾罵了句髒話，“果然是黑心作坊。”

“而你，就是黑心作坊最優秀的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