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稷的玉佩?”
公主坐于馬上,凝神細看,獅子是濟甯侯的族徽,曾在戰場上作為濟甯侯領兵的陣旗紋樣,這塊青玉是當初宋稷十歲時公主送于他的禮物,被濟甯侯請專人雕成了獅子紋。
公主下馬,将青玉獅子玉佩撿起來,摔倒在旁的女子慌張得要奪回玉佩,卻因摔倒傷了腿,委頓在地。
公主侍衛抽出刀攔在公主身前,警告她:“若再敢上前,立斬不赦。”
女子瑟縮了一下,目光緊盯着公主手中的玉佩,淚水盈眶。
公主看了一眼四周,此處是平康坊背面,這條小道除了經常出入國子監的學生抄近路出去戲耍,鮮少有人來此。
公主撇了一眼這位女子,母後的話言猶在耳: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少摻和。
公主撥開侍衛,上前伸出手問:“姑娘傷着哪裡了?可還能站起來?”
借機仔細瞧了瞧這位姑娘,她身形窈窕,面若芙蓉,腰似垂柳,雙目圓圓,如同驚慌失措的兔子,身着桃紅草青齊胸襦裙,衣袂飄飄,嬌媚可人,天真爛漫——是位十足地美人。
女子咬咬唇,遲疑地将手伸給公主,被公主拽起,她試了試腿腳,右腳稍微往前探了探,頓時疼得飙出眼淚。公主及時扶住她道:“我送你去醫館,今日是我唐突,傷了姑娘,實在抱歉。”
“公主,鄭大儒的課要遲到了。”侍衛上前攔道。
那女子似乎不相信公主如此好說話,嘴唇抖了抖鼓起勇氣道:“我不用去醫館,勞煩貴人将玉佩還我。”
公主搖搖頭道:“傷了筋骨不可大意,治療銀錢有我出,至于玉佩......”
公主舉起玉佩看了看她,在她希冀的眼神中微笑道:“這枚玉佩做工精巧,價值不菲,姑娘還需好好保管,摔碎了豈不可惜。”
說着公主将青玉獅子玉佩放進她的手心,扶她上了矮馬,馬匹打了個響鼻,腳下蹬了幾下,公主拍拍它,對女子說道:“你坐着我的馬去醫館,我的侍衛陪你去。一應費用由公主府支付。”
公主看向侍衛,其中一位連忙讓出自己的馬,并主動牽上公主馬匹的缰繩。
女子吃驚地看着她:“公主?!”
公主翻身上馬,看向侍衛道:“你牽着繩子慢慢走,好生照顧這位姑娘,醫治後送姑娘回家。”接着又看向這位女子微微一笑:“告辭。”
“遵命。”侍衛應下。
女子緊緊握着玉佩,心口怦怦直跳。
公主到國子監時果然遲到了,教文章的老師是個鄭大儒,十分不喜歡遲到,當即闆了臉讓公主吃了幾闆子戒尺。
陳博聞站起來想要替她,卻被夫子一同罰了:“課堂不是你們講義氣的地方,你能替她闆子,你也能替她學道理嗎?”
陳博聞還想說什麼,公主立刻上前擋住他,老老實實挨了戒尺:“謝夫子教導。”
陳博聞憤憤嘀咕:“老匹夫。”
公主用眼神安撫他,受了戒尺後端坐于席。公主身旁是大皇子,大皇子比公主大一歲,人高馬大,長相肖似其舅,天圓地方。再旁邊空了兩張案幾,那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位置,跟在後面的幾列都沒有人,那是他們伴讀的位置。
課堂上隻有公主和大皇子及他們的伴讀,今日公主伴讀宋稷沒來。
其他年歲小的皇子公主都在另一個課堂,學的也是不一樣的課程。
鄭大儒手背在身後,陰陽頓挫道:“今日我們學《六韬》其二《盈虛》。大皇子殿下,你來領着大家讀一遍。”
“是!”大皇子答得響亮,抽空看了一眼公主,甚為得意。
“文王問太公曰,”
“文王問太公曰,”
“天下熙熙,一盈一虛,一治一亂,所以然者,何也?”
“天下熙熙,一盈一虛,一治一亂,所以然者,何也?”
“其君賢不肖不等乎?其天時變化自然乎?”
“其君賢不肖不等乎?其天時變化自然乎?”
“太公曰”
“太公曰”
......
大皇子正在變聲期,說話時而嘶啞時而洪亮,動不動來個高音,陳博聞深受其害。
大皇子毫無自覺,甚至像鬥赢的公雞,脖子高仰,坐得筆直,他長得魁梧,後面的伴讀被他遮得嚴嚴實實,鄭大儒看自己的學生,甚至要站起來才能看到人頭。
鄭大儒抿了口茶,清清嗓子道:“咳咳。好,有勞大皇子。上次我們說過,《六韬》乃姜太公所著,其涉獵之廣道理之深,如浩瀚江河,學之受用不盡。再過幾年,諸位殿下便須接觸時政,如今《六韬》便是諸位皇子殿下時政啟蒙之說。剛剛你們讀道:’君不肖,則國危而民亂,君賢聖,則國安而民治,禍福在君不在天時’,不知諸位殿下有何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