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榮說:“前幾天跟我媽打牌,還說到你了。”
“說我什麼?”看着抖落的煙灰,姜恒之想起初一的時候,學人家抽煙被抓,被請了家長,他媽媽當着辦公室所有老師同學的面罵他,他沒忍住,和她對罵,還說抽煙都是跟她學的,上梁不正下梁歪,說她不是什麼好人,自己爛也是跟她學的,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他媽媽氣得說不出話來,跟老師道了個歉就走了,他忘了老師後來跟他說些什麼,隻記得他媽媽眼裡包着眼淚,背影匆忙。他心裡像針紮似的,一陣一陣的難受。
王榮說:“還能說什麼?想你了呗。”
姜恒之冷笑一聲:“她都不認我這個兒子了,還有什麼可想的。”
王榮看着他歎了口氣,這倔脾氣真是跟姜媽媽一模一樣:“算了不說這個,你小子最近在哪兒混啊?快一年了吧,電話不打一個,人影也見不着。”
“沒混,找了個正經事做。”姜恒之把煙滅掉,他早就想戒了,隻是一直戒不掉,“給人當司機。”
“社會地位低是低了點兒,但跟着老闆也見了些世面。”說着姜恒之就掏出手機,把那些高大上的照片翻給王榮看。
“你呢,還唱歌嗎?”原本想的是見着老朋友,聊些開心的事兒,可聊着聊着心情反而不好了。
“樂隊都解散了,各忙各的,一年多沒聯系了。我爸到處求人給我找了個五險一金的工作。”一想到父親活了大半輩子還要為他的事四處求人,心裡就更不好受。
“上過大學就是好。”姜恒之以前最不喜歡讀書,現在跟着張慶天,反倒開始羨慕那些讀過書的了,“幹得習慣嗎?”
“還行,穩定。”
“诶你剛看那照片是誰?女朋友嗎?什麼時候談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突然王榮就不說話了,把手機裡的照片反複放大幾遍才敢确定:“在哪兒拍的?”
姜恒之笑說:“不錯吧,江邊的一個酒吧,是艘船,叫海洋之家。”
王榮低聲念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姜恒之問:“說什麼呢?”
“我還有事回頭跟你說。”王榮把手機還給他,起身離開。
“嘿......”
“幫我付酒錢。”王榮邊跑邊吼道。
不管芊芊是偶然出現在那裡還是常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茫茫人海中,他遇到芊芊這樣的女子,不止一次,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
最近一段時間他拿着芊芊的照片,想盡各種辦法,走遍城南的每一個角落,都沒能找到她,常借酒消愁,都無法化解心中的苦悶。還以為再也看不到她了,突然又出現在姜恒之的照片裡,果然,他沒想錯,他們兩個有緣。
這樣突如其來的驚喜令他無法思考,不論芊芊出現在江邊的幾率有多大,他都要去等,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見到她。
因為過敏不能喝酒,張慶天專為宋旻點了一壺茶,和他坐在角落聊天。
他聽張慶天聊起自己的創業史,真是絲毫不見外,什麼苦水什麼細節都跟他講,像是老朋友很久沒見,滿肚子的話說也說不完。他很佩服張慶天的毅力,也感歎他的真誠,像他是不會對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說自己的事的。
宋旻不願說,張慶天也不多問,不過宋旻倒是跟别的公子哥不一樣,成熟穩重、彬彬有禮,要能成為朋友也是好事。
可他想不通餘思雅這樣天真、活潑、爽朗的人怎麼會跟宋旻這樣心思深沉的人在一起。想到那天見到餘思雅,她臉上的表情寫了滿抑郁,有宋旻的陪伴和照顧她不該是這樣的,難道她過得不好?
有人過來敬酒,張慶天又去陪着喝了幾杯。宋旻一個人在角落看着他們相談甚歡,可也不見有幾分真心,這也是他不喜歡應酬的原因。如果沒有他父親的關系,他恐怕比不上張慶天,也許兢兢業業一輩子都隻是一個普通白領。
張慶天不忍看他落單,喝了兩圈就來陪他,聊起手機,宋旻總算找到話說:“我也覺得智能機的發展前景不錯,科技引領未來,張總真的是很有遠見。”
“那宋總有沒有興趣投資呢?”張慶天知道天語集團除了家電主業,也投資過别的。
“張總和我交朋友的目的隻是為了拉投資嗎?”投資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并購他父親應該會感興趣,不過他敢肯定張慶天是不會放手的。在張慶天眼裡,除了錢,還有理想。
“我就喜歡宋總這樣開門見山的性格。”
“我也不是對誰都這樣。”
張慶天笑笑:“以茶代酒,敬你。”
宋旻舉杯,和他共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