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夙晝氣息的一瞬,容晚掙開容皓,被他眼底的笑意氣得胸口發悶,聲音裹挾着淺薄的怒意落下來,“再敢随便碰我,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我表兄,一樣殺了你。”
詭道内陣印變幻,冷冽的寒氣撲面而來,容晚單薄的衣裳随風而動。
“晚晚,你不認得路。”容皓側目笑道。
容晚眼皮一垂,厭煩的目光被長睫遮擋住,她強召不晴劍,淩厲劍光沖破詭道,雪風冷霧卷席而來,半個禁獄冰霜凝結,簡直是極寒之境。
眼下營救夙晝最短的距離,便是直系感召。
而容晚沖破的窟窿,如箭破雲,打穿無數詭道和層層牢獄,其内關押的妖魔罪仙四散而逃。
一條筆直深幽的冰道乍現,濃重的寒氣驚得禁獄守衛越級上報,數道傳音奔入容皓識海,讓本就受傷的容皓煩上加煩。
強破詭道對容皓的影響,相當于他和容晚大戰一場,被壓制着無力還手,硬抗了容晚百招。
【警報:第四次違規操作,剩餘六次】
系統的警報響起,容晚一怔,卻并不擔憂。
一次違規操作換夙晝一命,不是大事。畢竟夙晝死了,世界結束,她也會死在這裡。
“你居然真的想殺了我……”話未說完,容皓唇邊溢出鮮血,薄唇輕輕一動,唇齒間血沫更甚。
“死不了。”容晚頭也沒回,“跑出去的東西,我會自己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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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道的盡頭是漆黑的牢籠,一個瘦弱的身形懸于冰刺之上。
少年垂着頭,烏發散落在肩,身上穿的不再是鎏金素衣,而是北峰雜役的衣裝,短襟窄袖,用的是最粗糙的麻布。
混和靈氣的玄鐵刺從他手腕腳背上貫穿而出,棱角狀的三尺鐵刺上附着細細密密的斜鈎,挂着皮肉旋轉,一刻也不會停下。
血迹蜿蜒而下淌了一地,容晚眉頭一皺,他身上的玄鐵釘是容皓的絕密機關,不可強行取出,否則夙晝元靈将碎,日後再也無法修行。
還是要去求容皓。
清淺幹淨的茶香在惡臭禁獄中甚是微弱,卻被夙晝敏銳地捕捉到。
“姐姐。”夙晝垂着頭,喉結微動,吞下滿口血沫,擡起頭笑道,“你來了。”
眼前的少年一擡頭,鎖骨處、頸間的傷痕密密麻麻地暴露于容晚眼前,她難以自控地吸了口涼氣。
“别動。”容晚緊急喂了數十顆金丹給他。
衡遊所煉制的金丹珍貴稀有,食之可重塑筋骨,醫百疾,偏偏他又很小氣。容晚同他竹馬之交,一千多年也隻攢下兩小瓶,如今幾乎全部喂給了夙晝。
金丹雖靈,并不止痛,容晚捏訣加速金丹的催化,極深的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少年的氣色漸漸紅潤。
指尖碰上夙晝的腕間時,容晚察覺他猛地一顫。夙晝經脈之中受損頗重,周身大穴全被封住,容皓已經斷了他修行的可能。
“晚晚,我答應你,他可以活下來。”姗姗來遲的容皓不屑地瞥了一眼,冷聲道,“但僅僅是活着。”
“容皓。”容晚閉了下眼,竭力平穩着聲音,“我真的想殺了你。”
“我等着。”容皓一笑,消散在二人眼前。
久未出聲的少年冷笑出聲,他掙脫腕間足下的鐵刺,鮮血噴濺到容晚如玉般白的裙角上。
少年一步步走向容晚,扯出溫順良善的笑容,“姐姐,你又是現在才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