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晚看向他,褚盡歡竟然換了身衣裳才來藏經殿,因此比她預想中慢了三分。
他向來愛穿玄色衣裳,再着就是近黑或者深灰。此時身上的衣袍同上一件極為相似,僅是隐秘的暗紋不同,衣領袖口處墜着精緻的銀飾。
曾經最是讨厭掌燈的褚盡歡如今小心翼翼地轉動燈燭,生怕多轉或少轉三分。
明明知道是謊言,他還是有些期待那可能存在的驚喜。
最後一支燈燭被轉動。
容晚看見他眸中深藏的欣喜,指尖蜷了一瞬,又松開。
想到衡遊和夙晝此時的險境,她果決地捏出靈訣。
漫天金光自紋龍燈架處迸發,在金色密線和靈龍法相中,容晚望見那個身披金光的男子。
以及他眼中滾燙的熱意,
“騙我?”褚盡歡五指彎曲,強扣于燈架之上,他在破陣,指尖卻被灼燒得如同黑碳一般。
“沒有。”容晚再捏出一個靈訣。
層層金光密織細排,穿過他身體的每一寸每一絲,困得他不能動作。
“法陣之下,有三千密室,其中一間裡是你曾經想要,我曾經想送的驚喜。”
褚盡歡一怔。
“别再執着了,師兄。”容晚像過去每一次同他行師門之禮那樣,俯身一拜,“師兄當年不是戮君,我也不是仙上,可以憑心意行事。如今……那一場火,再不會有第二次。總有些人,你殺不了,攔不住。”
離開藏經殿時,容晚同侍書撒謊,褚盡歡在此閉關,三日後出。
落烏界有些資曆的靈官皆認識容晚,又看麒麟獸随她左右,自然不曾懷疑。
墨麒眼巴巴地盯着容晚。容晚知曉它的意思,它想和她走。
從前褚盡歡生氣時,在外人面前斯文儒雅,人後毫不壓抑暴戾的心性。雖說他不殘暴殺人,卻心狠手辣。墨麒因她犯錯,不失性命也要被丢進殺域。
“跟了他這麼多年,想跟着我也行。”容晚俯身抱起墨麒,帶着它光明正大地離開藏經殿。
墨麒的腳程比靈凰快上百倍,容晚循着衡遊最後給她的位置,徑直趕往。
這裡是一處暗黑無光的墓林。漆黑的魔鴉尖銳地嘶叫,裹挾着殺意朝容晚襲來。
她一擡手,靈氣化刃,百千細小的靈刃破出密林,魔鴉一隻隻墜落,如死寂靜的墓林中陡然熱鬧起來。
墓碑上的灰塵極重,容晚拂去後看見墓主之名,是夙家旁系的一位家主,故去于千年前。
她記得夙家的曆代墓林在人間界的桃山之上,夙州血案後,雪落千山,萬千屍骨就地掩埋,凡雪落之處,全域自封。
容晚本想以靈力掩埋屍骨,不晴劍殺人等同容晚殺人,再加一條“插手人間界中事”的罪名也無傷大雅。
可是夙晝攔住她,什麼也不曾解釋。
……
循着地上的血迹,容晚停留在一處無名墓穴前。大開的石門裡,衡遊正歪斜地躺着,被詭異的數枝纏繞地不能動彈。
容晚救出他,設下結界,便往墓室裡尋。
穿過冗長的密道,容晚驚覺詭秘的殺氣,再往裡,是一望無涯的血海,其間屍骨遍布。
而她尋覓的少年,此刻浮于血海之上,雙眸緊閉,墨黑與血紅的靈紋纏繞他的身體。
原劇情中,這是他成為反派的第一日。
命運,永遠指向注定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