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回……”明黎輕笑道:“父親本不願承辦,卻又被我抽中了簽,回家被父親罵了好大一通。”
“辛苦了。”容晚安慰道:“我會向首座提議,給明氏謀些好處,畢竟你們是第二次承辦。”
定階會費時費錢,明氏自然不願承辦。從前是由上因界出錢,世家出力,自從容皓登位,這件事便落到衆世家頭上。暗地裡,容皓确是落了不少埋怨。
“你要好好适應。”容晚在雪風裡偏頭,聲音朝夙晝落下來。
“若以十年為期,你來西北雪域的日子,不會少。若是下次再來,大氅暖爐可都不能用了。”
“好。”
望着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明黎有些困惑。難道容晚是要這位公子參加下屆定階會?
可是……
明黎将夙晝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打量一通,得出此人毫無靈力,靈脈脆弱的結論。
區區十年,怕是連參會名額都打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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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自北極獸而下,明氏家主明桐攜衆弟子來迎。明桐曾是仙祖的小師弟門下,算上輩分,明晚當換他一聲師伯。
同明氏家主寒暄幾句,他們便被請至一處暖室。外面冰天雪地,屋内竟能叫人微出一層薄汗。
“夙晝,同我的師伯行禮。”容晚出聲。
夙晝乖巧照做。
“不錯不錯。”明桐撫着花白胡須感歎道:“你過來。”
夙晝下意識望向容晚,隻見她點點頭,走至明桐身側,微微蹲下。
“伸手。”明桐細細把過靈脈後,面容上的冰冷消散,眼角染上笑意,笑道:“這孩子根骨不錯。若能拜入明氏,是我明氏福分。隻是仙上為何不自己收徒呢?論資排輩,明氏可不是最好的選擇。”
“權衡之下,明氏更好。”
“好!那這孩子我便做主收下。”
明桐笑眯眯地望向夙晝,“孩子,你可願師從于我?”
“家主,我……”夙晝猶豫不決。他自然不願,可容晚的态度他琢磨不清。
“我看啊,這孩子同我少了幾分緣分。”明桐忽然出聲,攙着夙晝起身,将一枚小巧的印信贈予夙晝,“可你我仍是有些緣分,這枚印信保你入雪域無阻,下屆定階會前,便留在明氏修習吧。雪域嚴寒,而你時間有限,耽誤不得。”
“多謝師伯了。”容晚起身示禮。
“你啊……不就是為此事而來?這麼好的徒弟,你怎麼會白白送給我?我若收他為徒,豈不是與你平輩了?”
“果然,容晚瞞不過師伯,還請您海涵。”
容晚本就打算在雪域待一段時日,下屆定階會,夙晝必須成功定階。雪域嚴寒,他必須盡快适應。
若想在定階會上驚豔四座,夙晝隻怕要夜以繼日的努力。
不過片刻,明氏為容晚準備好住處。一處四方小院,院後有一片梅林,是個品茶練劍的好地方。
“姐姐。”夙晝問:“我留在這裡?”
“嗯。”
“那你……你要走嗎?”
“偶爾。”容晚覺得他的問題太過簡單,便回眸望向這個敏感、自卑的人,溫和道:“不追捕禁獄逃犯時,我都會留在雪域,督促你修習。夙晝,十年為期,我要你勤奮修習,定階會上奪得百名,你可能做到?”
夙晝沒有出聲,他這樣的人,初有靈脈,十年為期實在嚴苛,但他沒有拒絕。
他驚覺,從前在暗地裡那朵微小的花,似乎泛出更亮的光芒。盡管不足以照亮他整個世界,卻讓他希冀着下一天的黎明。
她的期望,于他而言,是一場難上加難的角逐。而……他甘之如饴,萬死不辭。
人間界十年相伴,他再也難求。他不想懷緬過去,隻想留在她身邊,有一天便是一天,有一年便是一年……
“我開始期待下一個十年。”
夙晝的聲音随着雪域冷風落下來,有些模糊,卻讓容晚聽得清楚。
他站在風裡,衣袍發絲随風而動。身後滿院梅林,無限生機。容晚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在夙晝身上望見幾分生機,如同雪夜裡迎霜抽枝的雪梅。
“夙晝,我同樣期待十年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