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名禁獄衛随在容皓身後。容皓靜靜地負手而立,笑意比雪還冷。他眼神一動,禁獄衛提劍直沖而來。
容晚輕輕颔首的一瞬,夙晝沖出去,手腕一擡,數道劍光直落,以一牽十,未占下風。
眼前劍光交鋒,踏雪聲如同亂石打鼓。
落在容晚眼裡,一朵朵銀色泛光的劍花在飛雪中盛開。
隔着冷風雪霧,容晚唇齒邊溢出淺淺的熱氣,問:“仙門首座來訪,話也不曾說,倒開始動刀動槍?”
“若是來訪,卻是不太好。可惜不是來訪。”容皓見她滿身落雪,眉目不喜,一個彈指間,容晚滿身再不沾雪,幹幹淨淨地立于他面前。
“晚晚,不回家嗎?”容皓問。
話入夙晝耳中,他劍鋒停了一瞬,再擡眼,禁獄衛的劍已在頸前。俯身一躲,卻被身後的一劍刺中。
随着劍刃一出,點點鮮血落于雪地。
他不該分心。
容晚不自覺地皺起眉。見戰況順利,容晚收回視線,盯着眼前烏發高束,頂戴金冠的仙首。
“看來,晚晚費心調.教的小徒弟也不怎麼樣?”容皓又道:“和哥哥回家。”
容晚搖頭。
“是嗎?”容晚抓着她的肩膀,問:“上次見面,哥哥隻當你不懂事。我們晚晚沒什麼朋友,被一個賤種騙去也很……”
“你來做什麼?”容晚掙開幾分,卻驚覺周身靈脈似乎凍凝一般,她擡手起陣,毫無反應。
容皓适時收回手,說:“回家。”
下一瞬,周身靈力運轉恢複如常,容晚不再拒絕,說:“讓禁獄衛停手。”
“哥哥自然聽晚晚的。”容皓眸光朝夙晝一揚,冷聲說:“但是不能帶他。”
“好。”容晚應道。
随即,禁獄衛聽從容皓指令,散為一團金光,立地消失。
夙晝收了劍光,便見容晚朝她走來,她步履不停,同他商量:“阿晝,我去上因一趟,好不好?”
夙晝想答不好,卻隻說:“我會等。”
容晚淺淺彎唇,向他一笑。才回身往容皓身旁走去,回身一瞬,溫和的眸光便冷下來,帶着雪日的冷涼刺向容皓。
容皓置若無物,将這道冷光回刺向夙晝。
适逢容晚走至身前,他微微俯身,說:“哥哥喜歡你聽話。”
容皓透過容晚随風散揚的發絲,微眯着眸刺向夙晝,似是無聲的警告。
“不走嗎?”容晚正欲起陣,便被容皓攥住手腕,體内靈力脈流便又亂了。
“回家。”容皓攬着她,步步往遠方走。他扣住她的肩,冰冷的呼吸噴在她側臉上,“再回頭,哥哥不介意殺他一次。”
“你敢。”
“是,哥哥想讓晚晚開心,所以不敢。”
“開心?”容晚低低一喚,“哥哥?”
趁着仙門首座失神,容晚猛地将他一推,首座踉跄一步,容晚已掙開束縛,身形一散,人便落在了上因宮。
桌案上堆積的诏書、戰報成山,容晚耐着性子翻過一冊又一冊。
落烏界接連失地,上因界勝了又勝,因而無暇關注人間界。可褚盡歡相争人間界,怎麼說都在像玩一樣。
不該如此。
褚盡歡昔年征戰落烏邊境,戰戰連勝。年歲尚輕時,平内亂,克上因,不過百年間,壓得落烏界那群幾千歲的妖魔鬼怪再難起勢。
他不該如此一次次地輸。
他在讓她嗎?
容晚不信。
等了又等,怎麼還不來?
容晚不想在等,從高座上起身時,容皓推門而入。他身側跟着衡廷肅,衡廷肅捧着一沓诏書。擡眸瞧見容晚,目光閃躲了幾分。
“師長安好。”容晚同他示禮。
“回吧。”容皓拿過衡廷肅手中的诏書。
衡廷肅似乎未聽到那句問安,回身便走,相當灑脫。
容皓瞟過容晚手邊的書冊,淡淡問:“晚晚偷看?”
“真正重要的東西,你會放在這裡嗎?”
“不會。”容皓側身倚在桌案上,随手遞給她一道诏書。
容晚繼續坐在象征着仙門首座的高位上,問:“什麼事?”
遞着诏書的手僵住,容皓擱下诏書,問:“不看看?”
“為什麼要看?”容晚不思其解。
“因為我想拴住你。”容皓擡手去拂她垂落的碎發,隻見容晚一躲。他随意地甩手扇了道風,裝得毫無在意。
“白衣罪仙,強破詭道,又牽涉人間界兩任帝王、三位皇子之死,一旦公諸三界,靈台審判,天罰加身,身死魂消,再難為仙。”
他的笑意倏然陰冷下來。
“這些……夠不夠拴住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