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局就碰上枭谷的音駒女隊,到最後逆轉形勢拿到了多出的第三張入場券,而他們卻還是被關在了大門之外。
這一場第二局一開始研磨就貢獻了很漂亮的二次進攻,不過木兔的重炮依舊突破了音駒的防線。
快到賽點時,主将村上扯着衣領擦了擦汗,身體的疲憊讓他的注意力越來越難以集中;黑尾手撐在大腿上喘了兩口氣,然後擡起頭看向網對面;夜久沒有趕上剛落地的一球,他皺着眉頭翻身站起來。平時在練習賽裡顯示不出來的差距在公式戰中一覽無餘,知根知底的隊伍有時比陌生的隊伍更難對付。
數字從1變成2,翻盤的機會不複存在,這畢竟不是什麼少年漫劇情。
“沒有人說對不起,這就很好,”貓又監督笑着看向站在前排已經紅了眼眶的村上龍也,“為了輸而沮喪、悲傷甚至憤怒都無關緊要,記住此刻的心情,這裡可以是終點也可以是起點,不要着急。”
“謝謝監督!”村上壓着哭腔彎下腰鞠躬,遲遲不能直起身,他們這群三年級走到這裡就是最後了,他又怎麼會不明白呢。
直井領隊拍了拍村上的肩膀,招呼着其他人說該回學校了,塚原連忙提起背包跟上大家,旁邊的研磨縮着脖子,半張臉都用外套的領子擋住,前面的黑尾弓着背沉默不語,比賽中夜久下意識在對方連續得分後說出的“抱歉”讓他耿耿于懷,自由人不是全額保險,就像攔網也不是堡壘,監督總是不希望聽見任何人講對不起,這一點他們都很清楚。因此夜久也在脫口而出那句話之後有些後悔,排球不是英雄主義的運動,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是救世主。
上大巴車前,黑尾和夜久互相對上了眼神,可是彼此沒有說一句話,平日裡在這個狀況下就算鬥起嘴甚至打起架都不稀奇的兩個人都在回避一件事,那就是他們輸給了還不夠強大的自己。
接受輸赢結果是一件比想象中容易的事情,在哨聲吹響以後就沒有人會去否認這個事實,塚原托腮看向窗外,傍晚的東京沒入夜色,慢慢地,城市的燈光又将它照亮,她覺得有些恍惚,眼前不知怎麼變得越發模糊。但她不會哭的,她知道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去哭,更難過的、更沮喪的都不應該是她,而且要是她現在哭了,反而證明她是不想承認“輸”的事實。
今天的比賽,枭谷的攻守配合确實精彩又默契,然而她認為音駒的表現稱不上是不亮眼,三年級們的攔網一點都不拖泥帶水,村上隊長的發揮穩定,黑尾和夜久也沒有失誤……她真的想找到一個足夠完美的理由讓那個結果必然成立,也讓自己不那麼煩悶,比起黑尾與夜久的沉默,她回避的方式也并不高明,隻能在腦海裡翻來覆去用已經做對的事情來安慰自己。
“阿文。”本以為已經埋頭睡着了的研磨突然開口叫她。
“嗯?”她拿下左邊的耳機轉頭看他。
“耳機借我一個。”研磨伸出手。
她把耳機塞進他的耳朵裡,調低了音量又低頭看着iPod想切下一首歌,這時研磨用手擋在了她的眼前,指尖的溫度有些涼,她一愣,然後聽見了他輕聲說着:“你當然可以難過,你也有理由哭。”
鼻子猛然一酸,眼淚從研磨的指縫間流出來,塚原真的不想自己是那個被安慰的人,卻還是沒出息的淚流滿面。
“我沒有在難過……就是沒有。”她緊緊抓着他的手。
“我知道你沒有。”耳機裡播放着研磨不熟悉的古典樂,他向一旁看去不再看着她。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是什麼樣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了,當着隊裡其他人的面,尤其是當着黑尾的面,她大概隻會像比賽結束後那樣笑着說出鼓勵的話,不要說哭,就是連一個皺眉的表情應該都不會出現。
可因為比賽輸了所以哭并不需要特别找一個理由,研磨自己也會在最後一球落地時心底泛起不甘心與不滿的情緒。這就是競技體育,每個人會在熱身時感覺到緊張,會在想要翻盤時感覺到緊張,這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不喜歡輸。”他說。
旁邊的人點頭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