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天不見,”塚原抿着嘴搖了搖頭,“阿黑你怎麼突然多了好幾層臉皮。”
“剛長出來的,你不知道而已。”黑尾笑笑,回神看到塚原用手背蹭了蹭下巴,順嘴便問道,“被蚊子咬了嗎?”
“啊……”她昂起頭,指尖從耳後一點點摸下來,接着停在臉側的位置,摩挲了幾下,“還真的被咬了,好大一塊。”
圖了省事,塚原把前置攝像頭當成了鏡子,毫無顧忌地照着,嘴唇也越靠越近,倒是看得對面的黑尾有點耳朵發燙,他默默把手機拿遠了一點,另一隻手揉了揉自己的後頸。
“止癢藥呢?”他故作鎮定繼續問道。
塚原皺着眉頭思索,然後放下手機,隻聽得瓶瓶罐罐碰來撞去的聲音,沒一會兒她又突然出現在屏幕上,像是尋寶成功了一樣笑嘻嘻地說:“在這裡啊哈!”
話音剛落,她又如同剛才那般照起了鏡子,止癢藥的滾珠順着她的耳後滾下來,她下意識輕咬着下唇,黑尾深深呼出一口氣,眼神移開了一點,心裡不斷念着,小夏啊小夏,我可不是什麼鏡子,我是個人。
始作俑者當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做法有什麼問題,不過黑尾也完全沒有在意房間裡還有個正在專心緻志打遊戲的人,那副漲紅了臉的樣子根本就當是這裡隻有他一個人。
視頻電話一直打到塚原打着瞌睡撲在了枕頭上,黑尾聽着那邊傳來的呼吸聲,又轉身看遊戲打了一半也累到睡着的研磨,竟感覺到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按了結束通話,同時發過去一句“晚安”,接着伸手拿掉研磨手裡的遊戲手柄,彎腰把熟睡的他拉到了床上。
盡管黑尾潛意識中總是希望一切都不要變、都不要向前走,變化讓他害怕,分别讓他不安,但有的人不一樣,他們和他的回憶不一樣。
隔了兩日,富士音樂節首日的下午,在Green Stage第一個出場的是新生Fortune Teller,台下的樂迷是出乎意料的熱情,加入樂隊第一次,塚原聽見所有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Kaya! Kaya! Kaya!”
上田拓也舉高雙臂為她歡呼,示意延長她的solo時間,起了勁的塚原當場開始炫技,遮蓋了半張臉的長劉海很快被汗水浸濕。安可加唱時,Clara從場邊讓工作人員給她送上了吉他,塚原瞪圓了眼看向樂隊其他人,在他們的打氣中站起身。
“去唱給世界聽。”
吉他手河村一拍她的後背,揉着弦幫她彈起了歌曲的前奏。
站到了舞台中央,塚原的耳畔變得很是安靜,尖叫聲、呐喊聲、音樂聲,還有那些評論、那些質疑都在離她遠去,下一秒,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這是她為這個世界作的詩。
手撫上吉他弦的那一秒,她微笑了起來,她腦海裡是收到Clara郵件的那一天,她在院子裡追着黑尾問是不是他偷寄出去的,黑尾一邊躲着一邊說的話。
“你不能一輩子都隻唱給我聽啊。”
那麼如果世界都聽見了的話,阿黑就一定會聽見吧。
*FUJI ROCK一共13個舞台,綠色舞台是最大的主舞台,約可容納4萬人,出過許多神級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