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搖滾還是什麼類型的歌曲,黑尾實在分辨不清,聽着怪怪的,唱到最後男人還有些難為情,完全不是開場時那個吵鬧的樣子,他抱着吉他和其他成員抱怨道:“都說我不擅長寫歌也不擅長唱歌啦。”
“哪有,Rex前輩的音色超贊的。”塚原拍着手掌,哪怕是被遮住了大半張臉也能看出她的喜悅,“那下一個就是我了,我之後是K前輩,您可以提前準備一下哦。”
她站起身,墊腳坐上了高腳凳,被她稱作K的冷面男将一邊的吉他拿了出來遞給她,黑尾認得那是她在家一直用的一把吉他,最下角還貼了一張Vabochan,是她之前聖誕節帶去福利院時啟太故意貼上去的。她倒是一點都沒生氣,知道小男孩的耳朵聽不到什麼聲音,她就彎下腰來揉揉他的頭,一字一頓用嘴型告訴他Vabochan是排球世界杯的吉祥物。
“我要唱的這首歌後來沒有再正式發行,但是了解FT的老朋友也許聽過的,是前輩們大學時代發過的歌,至于是誰寫的,大家可以開始猜了喲,歌名是《I LOVE U, I PITY U》。”
大約是為了掩飾身份,塚原在節目中說話的語調比平時低沉了一些,雖說還有那份俏皮在,但就是聽起來很不一樣。而真正唱起歌的時候,便更是一點都聽不出是她了。
小時候她會用很清亮的音色唱童謠給黑尾和研磨聽,後來黑尾發現她的聲音裡多了些沙啞,可能不應該這麼說,像是在人的耳朵裡撓癢癢一樣,尤其是每次唱到低音的部分,唱得黑尾的心一并開始發癢了。
他湊近了屏幕,将耳朵貼在電腦的音箱上,眼前是垂眼彈着吉他沉浸在演唱中的塚原,而歌聲如同寂靜海裡的翻湧的漩渦,海水漫過了他的頭頂,他墜了進去。
她唱着“pity you”,他以為自己聽見了“love you”,可她唱出“love you”的時候,他又清晰地聽見了“pity you”,樂聲停下之後,他保持着這個姿勢愣神了好久,然後在塚原介紹着下一個流程時,黑尾鐵朗突然笑出了聲,他在想自己之前一直在恐懼的隻是走進一個人的世界嗎,難道不是在恐懼去探知對方真實的情感嗎。
他還想笑自己,因為她唱這首歌的幾分鐘内,有好幾個瞬間,他都誤以為這是唱給自己聽的,這種感覺和聽到那首《安撫娃娃》的時候很類似,但又從本質上不同。複雜的情緒讓黑尾的心更不平靜了,隻不過他一點都沒有後悔踏出這一步。
哪怕是想多了也可以,他覺得自己好像離她近了一點。
隔天一早,黑尾在鬧鐘的提醒下起來晨跑,走到玄關處和爸爸碰了個正着,他擡起頭随口問道:“昨晚沒睡好嗎?”
“沒有啊,一覺到天亮呢。”黑尾難得一身輕松,他抓了抓亂糟糟的劉海。
“下次偷玩電腦記得開燈,對眼睛不好。”爸爸笑着敲了一下他的頭,“桌上有牛奶,跑完步回來喝吧,今天福利院有活動我先走了。”
“老爸拜拜。”黑尾尴尬地撓了兩下臉頰。
誰料剛出門又碰見才從保姆車上下來的塚原,她看起來困得不行,頭一點一點地,感覺就要栽在地上了。黑尾慌忙上前扶住她,接着很自然地彎腰把她抱起身,車上那個打扮豔麗的外國女人調侃着同他打招呼:“嘿,傳聞中的小黑。”
“您好,我是黑尾。”他禮貌地躬身問好,“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一下她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Sorry, my bad.”女人攤手聳了聳肩,“我們本來一點多就能結束的,但是臨時收到通知又要改新歌,隻好拜托小Kaya 了。”說到這裡她又探頭看過來,“你果然和她說的一樣,是最可靠的小黑哦,難怪我們小Kaya這麼喜歡你。”
黑尾别過臉去擋住自己發紅的耳朵,接着說道:“那我送她回去了,麻煩您平時照顧她了。”
見男孩匆匆跑進院子的身影,Clara饒有興緻地笑了笑,心裡想着下一張單曲可以改改風格了,家裡小姑娘也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