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真尋。
女,24歲。
安室透緊緊捏着鼠标,表情凝重地盯着屏幕上顯示出來的信息,與長野縣的諸伏家毫無關聯。
人生二十四載,卻隻有短短三年的生活痕迹,再往前則是一片空白 ,好像是在三年前憑空出現一般……而最早的生活痕迹在諸伏景光死亡後的第三天。
警視廳的内鬼緻使蘇格蘭的暴露,這個内鬼至今還安然地隐藏在警視廳中,這讓安室透不由得懷疑組織是不是在蘇格蘭卧底事件上進行了什麼秘密計劃。
まひろ,真尋。
ひろみつ,景光。
安室透退出電腦的頁面,捏了捏鼻梁緩和着用眼過度而産生的酸澀感,難得有些遲疑,“該接近一下嗎……”
諸伏景光的死永遠是他心底的傷痕,一道組織不消失就永遠不會愈合的傷痕。
為了任務,也為了信念,他無法去追查導緻摯友死亡的根本,他要在這個陰暗的組織裡紮根生長,直至推翻它。
但是……這道傷痕真的會随着組織的消失而痊愈嗎?
往日掩藏在内心的孤獨因那張與諸伏景光相似的面容而浮現,在組織裡與諸伏景光相見時,他是生氣大過驚喜,他不相信諸伏景光不知道他訊息全無的原因。
在遇見諸伏景光前,他從沒想過卧底的日子會如此痛苦難熬,他曾做的所有設想被擊潰。
安室透最終放棄了接近諸伏真尋,隻是幾天後的一份委托卻又将她的名字牽扯進了他的觀察裡。
私家偵探的副業少有委托,但勝在他高效率,也能接到些調查,大多數是跟蹤調查丈夫、妻子之類的,郵箱裡新來的信封附着定金和訴求。
安室透掃着信上的文字,委托人覺得自己的丈夫最近舉止怪異,希望他調查一下。
最近的家庭關系委托出現率實在高,在他想着推掉委托時,信上提及的一家珠寶店吸引了他,是諸伏真尋所工作的那家長澤珠寶。
真是出乎意料的巧合。
他臨時向榎本梓請了假,驅車前往了那家長澤珠寶,他在珠寶店門前呆滞了許久,感受着珠寶店内那奇特的感覺。
要怎麼說呢,是他從來沒有在其他地方有過的感覺,珠光寶氣的陳設裡卻透着山野光芒般的光輝,那些珠寶也仿佛誕生了神奇的生命感。
諸伏真尋看見他出現在店内時,稍稍驚訝了片刻,又迅速恢複好表情走向他,“你好,需要什麼幫助嗎?”
和他親近的人多相處所帶來的能量也能加快他成長的速度,她原先還在糾結要不要辭掉現在的工作,去那家咖啡館面試呢,現在倒是省事了。
“不用,我先看看。”
痛失近距離接觸的諸伏真尋笑容僵在臉上。
委托人在信封上說她的丈夫每天下午兩點都會從公司離開,兩地之間的車程算下來,沒有意外的話十分鐘後他的調查對象就該出現了。
一個男士在珠寶店裡隻看十五分鐘也過于惹眼了點,思及此,安室透在看了會櫃台後便走向諸伏真尋,“我大概需要些幫助,可以推薦一下嗎?”
諸伏真尋認認真真地向他推薦着店内的産品,也留意到他時不時便會看一下店外,好像是在等什麼人,總不可能是他要跟自己的上下線在這裡接頭吧?
她胡亂猜測着,卻又瞧見那位加藤先生如每日赴約般地趕進了店内,直奔他已經來看了大半個月的那款珠寶。
隻看不買的顧客大有人在,但像他這種連續來看上半個月的還是相當少見的,以至于她對他印象深刻。
安室透遮掩的視線也随着加藤先生的出現而轉移,本人長得比照片上還要老實本分,來了之後沒有任何異樣舉動,身邊也沒有疑似第三者陪着,怎麼看都隻是單純來看首飾的。
“你認識加藤先生嗎?”
諸伏真尋無害的聲音傳入安室透耳中,卻讓他心頭一緊,普通人應該察覺不了他的視線轉移才對。
「她是組織派來的人嗎……」自覺已經在組織裡有很高可信度的安室透不經思考起自己有無不當行為。
“他每天都會來看那款項鍊。”諸伏真尋裝作苦惱的樣子向他傾訴,“隻看不買的人很多,但像這位客人的頻率幾乎沒有。”
諸伏真尋的主要工作職責是對寶石與水晶類首飾的保養,在後台她總是能聽見負責項鍊區域的那位職員向同事埋怨這事,也留意過幾次。
“悄悄和你說吧,我是私家偵探。”安室透背對加藤先生,稍稍靠近她,壓低着聲音說道,“可以協助一下我的調查嗎?”
他還特意朝她露出了略有誘惑性的微笑,情報人員嘛,總有點技巧在身上的。
在諸伏真尋的眼裡,他自覺無可挑剔的笑容其實虛假得很,眼裡是含着笑意的,嘴角也是帶着微笑弧度的,可偏偏諸伏真尋感受不到一點他的笑容。
太假了太假了,有求于她就有求于她嘛,何必這麼面具微笑呢,她決定先小小地報複一下。
“不行哦,我們不可以透露客人的隐私,這有損我們長澤珠寶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