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之瑤換好裙子,重新從卧室裡出來後,她敏銳地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不一樣了。
陸家父母已經領着客人,去了另外一個廳。
按理來說,客廳裡應該冷清下來,可她卻感覺到這裡還有不少人。應該說,是陸家的保姆、司機、廚師……
“你們在說什麼?”
陸之瑤杵着盲杖,站在旁邊,支起耳朵。
在她出聲後,客廳裡的聲音一下子消失,仿佛剛才隻是她的幻覺。
“在聊什麼?”陸之瑤又問。
她臉色蒼白,手上綁着紗布,穿着一條白裙子,看起來陰森森、看起來像故事裡的邪惡反派。
可是,她隻是在詢問。
并且,還有些茫然。
在陸之瑤第二次詢問後,站在旁邊的兩個保姆,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其中一個才解釋:“四小姐,我們在說沈少爺送給鸢小姐的禮物。”
“禮物?”
陸之瑤皺眉,“什麼禮物?”
她覺得保姆的聲音有點耳熟,卻沒有多想。
被推出來解釋的新保姆回答:“是一盆寶石花。”
“寶石花?”陸之瑤。
“特别漂亮,整株花都是用寶石鑲嵌的。大少爺說,價值上億呢。”其他人,七嘴八舌說起來。
“在燈光下,像是在發光。”
“我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寶石花。”
“是一盆寶石蘭花。”
“聽說,是沈洲湳少爺知道先前他送給鸢小姐的蘭花,莫名其妙死掉了,所以特意在鸢小姐得獎後,又送了一盆全是寶石做的蘭花過來。”
“沈少爺實在是太愛咱們家小姐了。”
……
寶石、蘭花。
陸之瑤想起先前被她用開水燙死的那盆蘭花……
瞬間,保姆們的話就像是一記巴掌、狠狠地扇在她的臉上。
原來,沈洲湳已經知道了!
知道他送給陸之鸢的蘭花死掉了,現在又這麼高調的、在陸之鸢的慶功宴上送她價值更貴的寶石蘭花。
蘭花能夠被人用開水燙死,寶石做成的蘭花,還能怎麼燙?
沈洲湳在向世人宣示他對陸之鸢的愛。
而陸之瑤,成了小醜。
抓着盲杖的手,握緊。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會這樣。
每次不管她怎麼針對陸之鸢,到最後都會成為陸之鸢收獲愛情、親情、同情的踏腳石。前不久的鎖門事件是這樣、遊泳館落水事件是這樣,現在的蘭花事件還是這樣。
陰霾,爬上她的臉孔。
哒哒哒。
陸之瑤點着盲杖,快速離開了客廳。
“好可怕。”
“太吓人了。”
……
客廳裡的保姆們,一臉後怕。
“我都害怕,她會沖上去把這盆寶石蘭花也砸了。”
一個年紀大點的保姆,按住胸口,“小徐,你那晚真的看到四小姐站在鸢小姐的蘭花盆前?最後還進了廚房?”
先前陸之瑤覺得聲音耳熟的小保姆猶豫着,點頭:“四小姐問了蘭花的來曆,我就老老實實說了。事後覺得不對勁,可是,四小姐讓我走,我又不敢不聽。離開前,就看到四小姐……”
“原來這樣。”
“我今天還聽張媽說,她帶醫生去給四小姐的手掌包紮,結果醫生發現傷口不對,好像是被人故意……”
……
議論聲逐漸低下去。
最後,變成了黑夜裡的呢喃。
陸之瑤獨自坐在花園的角落裡。
“系統,他們現在是不是都在看我的笑話?”她低着頭,聲音悶悶道。
【宿主……】
宿主看起來就像是一朵發黴的蘑菇,系統不知道該怎麼用自己貧瘠的詞彙安慰她?
“我知道,這些看起來很可笑,都是我活該。”
“可是,我也不過是想要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們,能夠關心我一點,将我當作家人。我也不過是,想要有家人。”
……
陸之瑤繼續悶聲道。
但不管她是努力學習,還是努力受傷,還是努力針對陸之鸢、想把陸之鸢比下去……不管她怎麼做,他們喜歡的,還是陸之鸢;最先看到的,依舊是陸之鸢。
她在他們面前就像是一個隐形人、透明人,一個在陸家做客,看起來很麻煩、很麻煩的客人,不能随便趕走她,又不能跟她好好相處。
從小到大,她都沒有朋友、沒有家人。
前幾天好不容易撿到一個“新朋友”,也被他給跑掉了。
除了系統,除了作惡,除了“惡毒女配”這個身份,她好像真的一無所有。
“唉,現在沈大哥,應該也知道我是一個陰暗、卑鄙的人了。”陸之瑤捧着臉蛋歎氣。
她一向也不喜歡遮掩自己的惡毒,但至少,沈洲湳不應該這麼早知道。
他原本應該是她的未婚夫,也應該是屬于她的家人。
“爸媽準備跟陸叔叔、蘇阿姨商量,等你畢業,就為我們舉辦婚禮。鸢鸢,你是怎麼想的?”
“……”
有人在她頭頂的陽台上說話。
陸之瑤愣了一下,抓住盲杖朝身後一人高的灌木綠植下面躲避。
沈洲湳?
那另一個就是陸之鸢了?
“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沈洲湳靠在欄杆上,平靜地望着面前的女孩。
可以說,面前的“女孩”是美麗的。
五官漂亮、身材高挑,當然最重要的,是周身那種冷冷淡淡、清高又傲慢的氣質,仿佛在“她”面前的所有人都是狗屎。這種氣質,是“她”獨有的,也隻有在“她”的身上才能看到。
摩爾站在沈洲湳對面,心不在焉地朝腳下灌木後面的身影,掃了一眼。
“随便。”他敷衍地應付着。
“周圍的人都說,我們很般配。陸家也需要沈家的聯姻。”沈洲湳提醒。
“……”摩爾。
般配個*!
摩爾白眼都想翻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