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裡安靜了幾秒鐘。

“我在你左手邊。”

黑暗裡，響起摩爾的聲音。

陸之瑤也不尴尬，趕緊将臉換了個方向，期待地朝着黑暗：“哦，我能嗎？我能摸摸你嗎？”

“……”摩爾。

摩爾看着自己蠕動的觸手。

他是來報仇的，不是來幫她實現願望的精靈。

“我想知道你長什麼樣子。”陸之瑤解釋。

“我長的很醜。”

摩爾淡淡道。

“我不在意。”陸之瑤。

“我有十八根觸手，拳頭大的黃瞳，還有像液體一樣流動的身體。”摩爾。

“是，是嗎？”

陸之瑤的牙齒在打顫。

那，那确實挺可怕的。

“怕了吧？”摩爾冷笑。

“嗯。”陸之瑤點頭。

“那你還想跟我做朋友？”摩爾轉動着自己的觸手。

“願，願意啊。”陸之瑤結巴道。

轉動地觸手在空中停下來。

黃澄澄的眼睛裡，露出疑惑：“為什麼？”

那張蒼白的小臉上，露出讨好：“因為，我看不見啊。”

說得那麼理所當然。

“反正，我也看不見，摩爾長得再醜，也吓不倒我。”陸之瑤道。

“……”摩爾陷入沉思。

“……”盤在肩頭的矛頭蝮，也陷入沉思。

卧室裡重新安靜下來。

黑暗裡，陸之瑤手指摳着地闆的縫隙，期待道：“摩爾，我真的不能摸摸你嗎？”

“不能。”

摩爾毫不猶豫地拒絕。像是知道她要問什麼，摩爾道，“你會死掉的。”

就算不是完全體，那也是魔王軀體的一部分。

隻是接觸，就能污染她，讓她感覺到魔王和魔王伴生魔的存在。如果摸他？那她會瘋掉的。

“這麼可怕？”陸之瑤縮了縮脖子。

“嗯。”摩爾點頭。

陸之瑤似懂非懂地點頭：

“确實，死掉的話，那也太可怕了。我要是現在就死掉了，那陸之鸢就該得意了，可以霸占爸爸媽媽和哥哥們。”

說完，她好像聽到一聲不屑地嗤笑。

“摩爾，你剛才在笑？”

陸之瑤支起耳朵。

“沒有。”摩爾否認。

霸占爸爸媽媽和哥哥們？

他從來沒有想過惡毒女配針對他，竟然是如此幼稚的理由。

“陸之鸢是我的雙胞胎妹妹。”陸之瑤給他介紹了一下陸之鸢。

主要他現在生活在陸家，盡管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地下室，可要是萬一、出現什麼意外，在家裡撞見陸之鸢。陸之瑤先給他打一個預防，免得摩爾把陸之鸢認成她。

“你就那麼讨厭你妹妹？”摩爾問。

“對啊。”陸之瑤點頭。

難得有人聽她說話。

陸之瑤便把這些年憋在心裡的話、全都對摩爾說了。包括對陸之鸢的嫉妒、對家人的期待，以及她暗地裡搞得那麼些。

講完，她小心翼翼問：“摩爾，你會覺得我很壞嗎？”

不過沒關系，就算摩爾覺得她很壞，他這輩子也沒有機會再離開她。

“還好。”摩爾淡淡道。

跟深淵裡的魔物比起來，陸之瑤的這點“壞”，連胚胎都算不上。

黃澄澄的眼珠子，在黑暗中轉了一圈：

“你讨厭你妹妹，主要是因為你覺得你家人偏心，想要得到更多的愛、更多的關心，對吧？”

“是這樣。”陸之瑤點頭。

她本身跟陸之鸢之間？

要說什麼深仇大恨，是沒有的，相反，比起她這個自私、狹隘、陰暗的姐姐，陸之鸢真的很心胸寬闊、真的很友善了。

至少那麼多次針對，陸之鸢都沒有想過要報複她，也從來沒有去爸爸媽媽和哥哥們面前告狀。

當然，陸之瑤覺得這是虛僞。

她不信這世界上，有這麼大度、寬容的人。

對于“陸之鸢”本人、摩爾大人來說，究其原因，便是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