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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嫌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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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燼略低着身,眉眼攏在橘黃的燭光裡,萦繞在身側的那些冷冽的清寒之意也被映得消淡了幾分,融出了極淺的溫柔來。他語氣極為平淡,仿若隻是在面對一件再為尋常不過的事情:“臣認為,事應嚴查 。”

“若此項為引子,揪根溯源,稅賦也不是輕而揭過的。”

裴燼話音剛落,梁裕忽然心内一緊,像是所有力氣都被抽離,吸入的空氣仿若帶着刀碴般,割離開他的血肉,疼痛難忍。

他頭腦昏沉着,眼前氤氲開一片濃重的黑色,因為看不見希望,而後知後覺地勾起了淋漓至度的痛苦來。

他就知道,裴燼是個叵測、極難糊弄的人。

安王此刻緘默了下來,他眯起圓潤的眼,不着際地瞥了梁裕一眼。

鹽稅虛高意味着很多事。

一是百姓勞苦奔忙,為此所得之物卻極少,長久如此易生出逆心。

二是鹽是不可或缺之物,民衆皆要食鹽,鹽稅可計民數。就算久居深山,也要出來買鹽。若假,則戶籍也要查。

三是銀錢去向,地方知府若是一己提高稅負,卻不報朝廷,又是事端。

沒能在一開始就察覺威脅,已經算是錯失了将其扼殺于搖籃裡的良機。但現在也不晚,事情也不算全無轉圜餘地,應及時找到緣由,遏止住它再發展。

世人都懂的道理。

梁裕卻沒法果決應聲,論哪樁,查起來都實在是太多太多牽扯了。

昨日的一切展望都變得缥缈虛無了起來,他沒辦法完全冷靜面對現在的局面。

秋日末尾這場落下的暴雨,突然變成了一場不息的哀歌。

這一幕,于他太過殘忍。

明明沒有人緊盯着着他,梁裕卻像頂了千斤擔,怎麼都覺苦澀。

裴燼視線極淺地掃過梁裕,瞧見他唇角抿緊近乎成線,眼神飄忽着并不聚焦,焦灼近乎化為實質,明晰可見地圍在他身側。

瞳仁如透冰般涼澈,裴燼很快就轉開了眸光,長長的眼睫垂下時,帶來的微薄陰翳落在眼睑處,弧度并不溫柔。

冷諷之意爬上他的眼尾,裴燼掌心輕攏過垂落在身側的于阒玉,上面仿佛還盈着那日的連綿雨氣。這場鬧劇對他而言,越發變得無味起來。

時間線拉得太長了,梁裕畏首畏尾地礙眼。

這事也不是他的困境,難題也并非為他而設。這王朝誰來掌管,姓梁姓謝姓尉遲,對裴燼來說,沒有任何區别。

他要的,從來都與這無關。

好沒意思,遠不如潛入學士府有趣。

想見她。

又過了幾息,梁裕心一橫,俯身高聲禀道:“兒子覺得,應當從長計議。”

他已作出決定,這之前的猶豫與畏懼被盡數棄之于腦後。

黑夜當前,他跪得規矩,雙手重壓在袍衣上,語氣也拉長了許多,字音說得極慢:“事情有個急緩區分,人才選拔關乎國運,故不可輕意待之。應先春闱,再查稅賦。”

“摸排清情況,再酌情處置方好。”梁裕低頭禀着,皺緊的眉眼都被掩住。德賢帝擡眼遠遠看過去,隻能觀到他俊秀的側臉,那根束發的青矶發帶乖順落在梁裕頸側。

“請父皇定奪三思。”叩首而拜,梁裕脊背挺得很直,語氣懇切,展出極度的矜誠姿态來。

“三弟,你這個從長計議,是打算計多久哇?”安王不管他言辭如何,出了纰漏緊趕着啖血食之,他問:“要是到時候什麼都抓不到,據證髒物也搜不出了,你說怎麼辦?”

“咱們辦職,你也清楚。凡事都有個章程,各部司間也得有明文案書才好執行。”

“誤了良機,你負得了責嗎?”

“長兄,這事細緻吩咐下去。經手的人都精心些,查得也快,用不上幾日就分明了。”梁裕語氣溫和,起身回複昭王時,整個人就如春日朝陽映落過的粼粼水面,洋着暖色卻不刺眼。

他話裡也帶有勸說之意,徐緩着道:“這事若做得順利,足夠機密,何愁無法交付證物?”

“天下各處都太平安定,才可保我北朝安穩。如何就隻盯着一處看呢?”

“況且解決問題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哪都那麼容易啊?”指摘之意昭然若揭,梁裕低垂着眉眼,話卻卷襲起不容忽視的鋒銳來:“朝事往往牽一發而動全身,這與行軍作戰,有既定目标便按策執行不同。”

梁裕在這攪髒水,生怕事不亂是不是?昭王聽了這話火氣上來,語氣也是直沖沖地,沒留半分顔面:“你怎麼說話呢?”

“梁裕,裕王殿下。”禮儀氣度全被抛在一邊,昭王怒喊梁裕名号,話語起落間皆是驚怒之意。那雙劍眉高高挑起,顯得面部輪廓頗為硬朗:“這怎麼與行軍作戰不同了?”

“念你身子羸弱,打仗熬命的事,我們頂着扛着,你就在京城裡跟着爹批折子。”本就薄弱的遮羞布一揭,露出醜惡的内裡來,昭王低聲諷刺道:“風吹不着雨淋不着,一年四季王爺當着,轉眼就瞧不起戰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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