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竹所說的宗門距離臨溪鎮實在太遠了,即使是修士不分晝夜地禦風飛行,也得花上一月有餘。
他又為何會落在距離臨溪鎮不遠的偏僻山腳,還靈力受阻,重傷将死?
溫言心存疑惑,手上不停,仍照常給岑竹的外傷處換好藥,未曾多問半句。
倒是岑竹幾次想要開口,卻欲言又止。
隻是望着溫言給自己熟練換藥的身影,沉默不語。
————
溫言以凝霜丹為餌,釣了将近半月的候選道侶,卻竹籃打水一場空。
如今已将凝霜丹送了一瓶出去,店裡展示的三枚凝霜丹也象征意義地去了一枚。
剩下的兩枚反而引出了無盡猜測,傳言中幾乎囊括了各種修士,唯獨略過了劍修。
藥鋪每日仍是照常開業,釣道侶的計劃仍在堅持執行。
今天溫言一如既往地坐在鋪子裡,手中茶水溫熱,香氣缭繞。她正昏昏欲睡,沒想到門簾自外掀開,竟是一位故人。
這位故人是溫言未來師娘候選者之一,名為桑純。她修為不高,但笑容溫婉,知情識趣,經常上山給溫言帶各種好吃的點心。
桑純雖說是尹雪樓的紅顔知己,但平日裡總是更關照着溫言一點,是溫言喜歡的師娘類型。
這次下山竟能在臨溪鎮相逢,倒是讓人意外。
桑純今日一身素色羅裙,行走間翩跹如蝶,看見溫言時眼眸明顯亮了幾分,快步向她走來。
“你怎會在此?”
她是師父的紅顔知己,于溫言而言是長輩,言語中自然而然地帶上了幾分關切。
“下山曆練,閑來無事開了個鋪子。”
溫言笑眯眯地回答,又大又圓的眼睛透着些許無辜。
桑純看在眼裡,覺得可愛極了,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發。
這時溫言發現桑純身邊帶的另一個人。
她有些疑惑地問道:“他是?”
桑純趕緊将徒弟往前推了推:“他叫齊飛墨,我新收的徒弟,你喊他小齊就行了。”
齊飛墨冷不丁被師父點名,擡頭看了溫言一眼,便立刻又低下了頭。
“這孩子有點怕生。”桑純打圓場。
溫言并不介意,她年紀也不大,大概和齊飛墨相仿,隻不過入門時間更早些。
她拉着桑純坐下,倒了一杯茶。
齊飛墨站在桑純旁邊,離兩人隔着一段距離,神色緊繃,一言不發。
兩人聊了好一會,溫言終于知道桑純找來的原委。
得知附近的蒼梧秘境開啟,她本來想帶徒弟外出見見世面,順便鍛煉一番,沒料到徒弟經驗不足誤闖秘境危險區域,被蒼梧秘境的火毒所傷後無法治愈。
後來她才知道這種火毒比較特殊,尋常傷藥無用。不少修士建議她可以去林溪鎮最繁華的街上的那家醫館看看。據說裡面不但有療效不錯的解毒丹,還有一種專治火毒的凝霜丹,療效顯著。
隻不過掌櫃脾氣古怪,聲稱隻賣有緣人。
桑純雖将信将疑,仍是帶了徒弟過來瞧瞧,沒想到剛好在此遇到了溫言。
她笑問:“何謂賣與有緣人?”
溫言扶額:“傳言不可盡信,不過關于丹藥那部分是真的,我這裡确實有解毒丹,也有凝霜丹。”
她誇下海口:“既然您來了,自然要什麼有什麼。”
桑純欣慰地看着溫言,又一把将齊飛墨拉來,訓斥道:“站這麼遠做什麼。”
齊飛墨很聽桑純的話,雖不太情願,還是走到了溫言面前。
這也是溫言第一次看到桑純的小徒弟,是個看着很高,輪廓深邃,年歲不大的男修。
溫言擡頭打量他的同時,他低着頭,全程臉紅,都不敢與溫言對視。
最終,溫言怕第一面就吓到桑純的小徒弟,後退半步,讓齊飛墨自己捋開袖子,解下帶血的繃帶,再看情況。
齊飛墨低着頭依言照做。
繃帶落下,線條流暢的手臂上是一道猙獰的鮮紅色傷口,傷口旁是火毒産生的血泡,還在微微往外滲着血水。
光是看着就很慘烈,難怪桑純這個做師父的那麼焦急。
溫言吃人嘴軟,既然有了桑純這層淵源,人情自然是要賣一個的。她非常大方地将一枚凝霜丹送了出去,分文不收。
齊飛墨接過丹藥,桑純則眼角微紅,讓溫言以後有什麼需要盡管找自己幫忙,想吃什麼也盡管提。
溫言确實有想吃的,當即點了一堆。
桑純看着她熟練地報了一堆菜名,捂着嘴笑了起來。
她的小徒弟齊飛墨卻在一旁紅了耳朵,看似别過臉去,一聲不吭,卻趁着溫言不注意的時候偷看了她好幾眼。
這一切溫言都盡收眼底。
沒想到桑純與溫言告别,卻将她的小徒弟齊飛墨留下了。
“小齊手上的傷還需要包紮,剛好我有些事要辦,就讓他在你這幾天,之後我就把他接走。”
溫言有點為難。
不為别的,後院本就不大,客房也隻有一間,而且裡面已經住着岑竹了。
她本想拒絕,卻瞧見桑純朝着她眨了眨眼睛。
原來是故意為之。
在桑純的軟磨硬泡下,溫言最終答應再給客房再加一個床位,條件是不得超過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