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這個時候,溫言還在後院忙碌,今日卻提前回來抱着一杯茶在發呆,怎麼看怎麼奇怪。
管家有些擔心地上前詢問情況。
溫言隻是擺擺手道:“無事。”
而後放下手中的空茶杯,緩緩走到擺放在店内的凝霜丹前。
丹藥上覆蓋着一層如霜雪般的結晶,在光線的流轉下美輪美奂。
原本的三顆,如今隻剩下一顆。
可溫言想要釣上來的道侶,連個影子都沒有。
她趴在桌上,有些悶悶不樂。
管家注意到她的情緒,放下手中的賬本,腳步很輕地走過來,坐到溫言的身邊。
“大小姐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嗎?”
溫言露出半張臉來:“隻不過有些事我以為能做好,努力之後卻是徒勞無功,有些挫敗罷了。”
管家眉峰蹙起,眸色銳利:“您指的是?”
溫言不可能将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但心煩意亂之下還是尋了個借口。
“可能是因為後院一下子多了很多人,我不太習慣吧。”
管家聞言,眉心溝壑舒展了起來:“大小姐原來在擔心這個,難道您還未發現他們的心思?”
溫言不太理解:“……什麼?”
“愛慕之意。”管家說完後又笑眯眯地加了一句,“其實不用煩惱,您無論做出任何選擇,他們都會接受的。”
“……?”
————
客房裡,齊飛墨睜着眼睛,翻來覆去,毫無睡意。
瑩白的月色透窗灑入屋内,身下的新床有些小,稍不留神就會從床上滾下去;被褥很新也很軟,但蓋在身上有些熱。
白日裡他絕大多數時間都是與岑竹待在一間屋子裡,相看兩厭,盡管有一道簾幕将他與岑竹的床鋪隔開,但彼此之間的硝煙氣味卻仍未消散。
但到了晚上,齊飛墨忍不住胡思亂想了些,心口處砰砰直跳,思緒紛亂,好不容易才強行壓下心頭悸動,合上眼睛。
天色微明。
齊飛墨已經輕手輕腳地起身,他看了一眼那道仍遮得嚴嚴實實的簾幕,走出房間時不忘關了門。
與此同時,睡在内間的岑竹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睛。
齊飛墨動作娴熟地在竈房中做好了各式小菜,備好了粥品,還加了些點心,食物香氣誘人,擺盤精緻。
他将新做的食物仔細擺放在托盤内,捧在手中,往溫言屋子的方向走去。
心中仍有些忐忑。
齊飛墨并不知道,他的身後一直有道潛在黑暗中的影子,專注地凝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窗外曉日初升,初露曙光。
屋内,溫言靠在軟綿的枕頭上,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于她來說,一夜亂夢,這一晚屬實分外難熬。
忽聞門外輕敲兩聲。
溫言換好衣裙,簡單地簪起頭發,打開門後,卻發現不是來喊她起床的管家,而是端着盛滿食物的盤子齊飛墨。
捧着的盤子裡的早點樣式豐富,看起來非常美味。
齊飛墨很快地掃了溫言一眼,恰好看見她剛剛起床,眼中朦胧之色尚未散去。
又急忙别過臉去,目光朝下,好似有些不好意思。
溫言有些詫異,但仍是趕忙後退一步,讓他進屋落座。
等到兩份早點擺滿圓桌。
桌旁的兩人,一個看着對方羞赧至極,另一個注意力被豐盛的菜品吸引得難舍難分。
溫言仿佛發現了寶藏,眼睛閃閃發亮,語氣難以置信:“這些,都是你做的?”
齊飛墨暗中捏着袖口,垂眸點頭。
他将花朵形狀的點心推至溫言手邊:“試試這個。”
溫言取了一隻,一口咬下。
酥脆的酥皮混合着芝麻的甜香,她露出滿足的笑意:“沒想到你的手藝這麼好啊,這算是深藏不露嗎?”
齊飛墨被她的笑容感染,語氣輕快了許多:“其實我還擔心做得不好,很久沒做早點,手生了。”
溫言搖頭:“完全不會,是你對自己要求太高。對了,你也别隻看着我,一起吃。”
齊飛墨含笑點頭。
雖說修仙之人辟谷,但溫言還是非常喜歡凡間的各色小吃。她料想是桑純跟齊飛墨提過這件事,才有了他清早送早點這一幕。
“你其實不必客氣,我……”
溫言話說一半,便止了話音。
因為齊飛墨在同一時間說了另一句話,她差點丢了手中筷子。
他說:“我喜歡你。”
眸光熠熠,神色認真。
窗外樹蔭繁盛,草木清新,與此同時,隐于其中的一道黑影卻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昨夜纏繞了溫言一夜的夢,終于在清早應驗在眼前:管家的直覺還是太敏銳了些。
溫言擡手扶額,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眼中還帶着些不解。
齊飛墨從溫言這樣的反應中察覺到了什麼,有些失落,還有些委屈。
“我想做你身邊的那個人,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