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上一次送到她房間的,這份協議要厚上一些,厚在财産分割的相關條款。
許今昭一一掃過,這是一份完全偏向她的友好協議,和上一份的剝削完全不同。
有海星資源的優先選擇權,有CBD區域的商鋪,有景城一線江邊的别墅......
言安默能夠做主的,幾乎是平等地劃了一半給她,就像她們果真離婚分割财産一般。
即使是一半,這對于許今昭來說也是一筆不斐的财産。
如果她想要更多,言安默也給了她充足的選擇餘地。
言安默溫柔地把這份選擇權給了她。
但是,也正是這份溫柔,讓許今昭心裡的怨氣密密麻麻地散開。
結婚的開始,是言安默不問二話地把她拉入屬于言安默的世界。
她們相處一年,将近400天的時日,她的每分每秒都打上了名為言安默的标簽,可現在——
言安默竟然連一個理由都沒說,直接甩給她一張離婚協議。
她算什麼?
她對言安默來說又算什麼?
随手一招就乖乖來,不滿就一甩直接抛開的玩具嗎......
許今昭低着頭,好似被一張大網包圍,陰沉的情緒擠不出一個縫隙,陰雨綿綿。
言安默見她久久垂眸,捏着紙張似乎有些難言,擔心她有什麼顧慮主動問。
“怎麼?哪裡有不滿意的地方嗎?”
長如鴉羽的睫羽驚似的顫抖,許今昭捏着協議緩緩擡眸,眼底的水汽看得言安默怔在原處。
她有些無措地抿唇,不明白許今昭的悲傷從何而來。
哭什麼呢?這份離婚協議哪裡寫的不好嗎?明明她都是按照最高标準給的啊......
有她這樣欺壓小氣還無恥的妻子,既然她願意主動結束這場荒謬的婚姻,許今昭不應該快點簽字離開嗎?
言安默下意識湊近身子,放緩語氣問:“我哪裡寫的不好嗎?”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離婚,你有什麼想法我都盡量滿足你。”
說的越溫柔,許今昭眼底的水汽越濃,透明的霧色将她的面容壓出惹人憐愛的苦澀。
“你.....!”
眼前一晃,言安默視線裡一抹白皙迅速閃過,白得紮眼,她下意識地合眸。
下一秒,懸挂在床邊的玻璃瓶搖晃的叮響蕩開,布料的沙沙聲同步。
言安默閉眸的短短幾秒,本來靜靠的人物踢開被子,目光黑沉,掠奪氣息強勢。
瘦弱的身軀迸發出與身形全然不符的力量。
沙沙的摩擦粗糙響起,言安默感受着身前一抹陰影将她蓋住,攏在身下。
再睜眼,許今昭翻身跪在床鋪,彎腰捧住她的臉頰,鼻尖相對,聽着她雜亂無措的呼吸,沉黑眸光直勾勾地不動。
呼吸打在嘴角、鼻尖,溫熱纏纏,濕熱的呼吸吹在眼睫,又癢又麻,完全突破社交距離的親密。
咫尺處的漂亮面孔實在太近,言安默忍不住斂住呼吸,耳尖先一步冒出紅意。
身子下意識地剛想往後倒掙脫這股力道,下颚卻被不容拒絕地用力端起,遏住。
她動作強勢,偏偏言安默對上的眸子水汽彌漫,帶着可憐又委屈的神情,讓她心軟,一心都投在此處。
許今昭在委屈?因為離婚這件事......
這到底是一樁什麼婚姻啊!
言安默被弄得心煩意亂,對上許今昭目不轉睛的水眸,心裡那根失憶後一直壓住的弦被來回撥動。
她忍不住開口問。
“我對你又不好,你的生活工作都在我的控制下,你心裡難道沒有厭煩嗎?離婚不是成全你了嗎。”
許今昭沒想到她會說這些,久久凝緊的眸光微怔,有些疑惑地輕呢了句。
“默默......”
見她委屈又可憐,言安默斂住氣息,想要别開視線,許今昭不肯。
“默默,你瞞了我什麼事情,對不對?”
太近的距離,言安默臉上任何微末的表情變化都藏不住,許今昭将一切都盡收眼裡。
貼近的漂亮面容故意壓低,綿熱的呼吸潑在眼睫鼻尖,言安默一顆心都撲在如何控制兩人距離上,聽完這句話後,瞳孔下意識的驚慌放大。
事實道出的一瞬間,言安默慌了。
許今昭說對了。
言安默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許今昭肯定看出了她的不對。
許今昭會說什麼?會用這件事來威脅她嗎?
言安默不由地繃緊神經,提起警惕。
但讓她沒想到的——
許今昭竟然笑着低下頭來,雙手捧着她的臉蛋,鼻尖親呢地蹭蹭,淺淺呼吸,剛剛那個強勢的人似乎完全消失不見。
蹭着她的人跪着在被上又往前蹭了幾步,整個人想要乖巧靠進言安默懷裡。
就像是一隻正在撒嬌的貓一般。
親熱的距離來得突然,言安默被蹭的渾身僵硬,她手腕一動不動地用力撐在床沿,指尖掐狠。
身體因為這份突如其來的親呢而僵作一團,言安默感受兩人之間就差赤/裸相見的互動距離,大腦空白。
憑借着殘餘意識,言安默根據當下情況問:“你,喜歡我?”
許今昭退出一點,她雙手搭在言安默肩上,腰身微微下屈坐下,腿上一重,言安默後腰猛地一抖,瞳孔震動,許今昭裙子太薄了。
昂首,言安默清晰地看見許今昭眸間的水汽。
她像是有些迷茫的問。
“我不應該喜歡你嗎?”
說着,搭在肩上的手腕一點點地順着脖頸戰栗的肌膚上滑,癢意蔓延,許今昭笑意綿綿,言安默困窘地吞咽,落入下風。
修剪完美的指腹磨過她喉尖,即使指尖的騷弄動作輕微,脆弱脖頸被掌控的危險感依舊讓人發毛。
言安默身子緊繃,嗓眼發抖。
幸運,許今昭沒有多摸,她似乎很喜歡貼近言安默的臉頰,稍不注意就蹭了上去。
撫着手下溫熱真實的肌膚,許今昭對言安默笑的溫順,接下來的話卻是震得言安默大腦空白。
“就算默默不記得我了,但我一直都、隻屬于你。”
這個婚,從協議落款的那一刻,就隻通向她的死亡。
“你——!”言安默驚愕垂眸。
許今昭竟然直接知道她失憶的事情?!
甚至知道她失憶還選擇繼續過這種扭曲的婚姻?
圖什麼啊。
許今昭讓她意外的點不隻這一點,她俯下身子,就着環頸坐腿的親密姿勢,望着言安默,一臉乖巧地說出一點也不乖巧的話。
“你說,想離婚,就打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