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北殷使者抵達容都,與大容皇太女密談。又次日,北殷求親的消息傳遍了大容朝野。
“殿下今日的妝容可要化得淩厲些?”晨起梳妝時,紫櫻問司徒璃道。
待會兒在早朝上想必有的架吵,她得拿出氣勢來。
若在以往,司徒璃定會同意,這日卻搖頭道:“不必,莊重些即可。”
時至今日,她已不适合、也不需要憑借衣裝打扮來堆氣場。她是大容儲君,自有儲君的威嚴和氣勢。
朝會上,戶部尚書郭漳首先出列:“啟禀殿下,臣以為,為兩國修睦,可以平價賣給北殷糧食,以解北殷饑荒之難,至于聯姻一事,并無此必要。”
衆臣紛紛附議。有人抱怨北殷過于貪心,有人指責北殷沒有誠意,也有人重提舊事,認為司徒璃應當與洛淩成婚。
司徒璃朝身邊的内侍示意了一下,聽得一聲“肅靜”,大殿中又安靜下來。
她目光緩緩掃過殿中衆人,開口道:“兩國邦交事務是禮部的職責,禮部尚書怎麼看?”
原先的禮部尚書裴諄是裴長軒的父親,受裴長軒一案的牽連,已被革去官職。新任尚書原來的禮部侍郎許桦,見司徒璃點到自己,他略一猶豫,道:
“回殿下,臣以為既然大容有意與北殷修好,理應對北殷援助一二。至于聯姻,以殿下的身份,自然不能嫁去北殷,北殷王的身份也無法入贅大容,此事恐怕不可行。”
司徒璃稍稍挑眉:“許尚書的意思是,若能解決本宮不能嫁去北殷和北殷王不能入贅大容的問題,這樁婚事便可行了?”
許桦想了想,答道:“臣正是這個意思。”
“那若是大容與北殷——合為一家呢?”司徒璃道。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大容與北殷合為一家,這是何意?
司徒璃示意身邊的人送上一樣東西,道:“諸位認為北殷缺乏誠意,這就是北殷的誠意。”
殿中衆人紛紛擡眼望去。在大殿中央,一幅畫卷徐徐展開,離得近的朝臣已經認出來,這是北殷的輿圖。不僅如此,這幅圖标繪詳細,是北殷機要之物,若非有十足的誠意,絕不會交給大容。
“北殷朝政混亂了許多年,如今國力衰微,哪怕與大容相安無事,也有被西域外族蠶食的風險,既然如此,我大容為何不将北殷納入版圖之中?”
司徒璃話音剛落,又一幅輿圖在衆人面前展開,這一幅,是三百年前令朝鼎盛時期的疆域。
“諸位請看,”她朗聲道,“大容與北殷的疆域,百年前同屬一國,如今合為一家,豈不是好事?”
群臣不禁嘩然,難以置信地看着那兩幅輿圖,開始低聲議論。
司徒璃再一次讓衆人肅靜下來,接着道:
“黛嶺以北地形多樣,物産豐富,隻是因為赫連王族昏庸殘暴才衰敗下來,若我大容将其接納,加以扶持,必将使之恢複繁榮,成為我大容的寶庫和抵禦西域外族的堡壘。”
“大容與北殷本就同根同源,卻因為多年戰事空耗國力,為今之計,為國泰民安,為天下太平,唯有一統黛嶺南北。”
“現下借助聯姻,不動一兵一卒就能統一疆土,實乃天賜良機,諸位可有異議?”
殿内一片寂靜。兩國統一,再無戰事,這是衆人未曾設想過的圖景,乍一聽仿佛海市蜃樓,盡管并非全無可能,但要想實現也并不簡單。
半晌,一位朝臣提出:“兩國統一,于我大容社稷自然是好事,隻是不知北殷百姓可願歸附?若有叛亂,該當如何?”
立刻有人回應:“我大容朝政清明,君王愛民如子,北殷百姓苦暴政久矣,今遇明主,豈有不歸附之理?自可恩威并施,收服民心。”
“話雖如此,北方雪嶺遠離中原,北殷開國以來都從未完全将之收服,實乃大患。”
“當今北殷王乃雪嶺聖女之子,原就是在雪嶺的擁護下登上王位的,若有北殷王和聖女的支持,收服雪嶺不在話下。”
衆臣議論紛紛,司徒璃聽了許久方才叫肅靜,當殿内終于靜下來時,她開口道:
“諸位的意思,本宮已經清楚了,無非就是擔憂是否能有效控制黛嶺以北,依本宮之見,事在人為,先定疆域,後談治理。至于雪嶺之事,雪嶺聖女倒是送來一件禮物給本宮,諸位可看看聖女的誠意。”
她讓人呈上一隻狹長的鎏金松木匣子,打開匣蓋,展示給衆人。朝臣們見了裡面的東西,有的驚訝,有的疑惑。
匣子裡是一柄金色的短劍,劍柄和劍鞘雕刻着精美的花紋。有幾位見多識廣的大臣已經認了出來,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