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周商寰不再掙紮,他才喘息着擡眸,指尖冰涼卻動作溫柔地擦掉周商寰嘴角的血,“我的好哥哥,你再也出不去了。”
他擺正周商寰的下颌,迫使周商寰與他對視,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好看微笑:“我要你的眼睛裡,隻有我。”
我時常如驚弓之鳥一般,擔心你再次跑掉,擔心你不要我,你一皺眉,我便惶恐。所以,在你不要我之後,那我就隻能铐住你了。
在這個密室裡,沒有王珂,沒有裴夏,沒有江言和龍慶元,沒有那些妄圖跟我争陽光的不自量力的蝼蟻。
這裡隻屬于你我。
你的眼睛裡,隻能有我了。
啧。
周商寰不知道周徹會這麼瘋,他隻是說了不要弟弟,周徹就一言不發地跟着女警上了車。其實,他還有後話要說,可不能當着外人說。他想告訴周徹,他不相信他會殺人,一切等他做完筆錄再說。
然而,周商寰在醫院賴了一個星期,周徹也沒來看他。發短信,不回。打電話,不接。周商寰忍着要捶死周徹的沖動,拉下臉來,把自己和兩隻西瓜送上門,準備在周徹家裡堵他,結果助理告訴他,周徹早就回家了。
很好,甯願躲在家裡也不來找他。
周商寰的怒氣又飙高了一個度。結果,一進門就被铐到了床上,還被通知囚禁,周商寰簡直想宰了周徹。
他深深喘了口氣,聲音冷沉:“周徹,你會後悔的。”
“不後悔。”月光照在白皙的側臉上,周徹的眼睛透出病态的溫柔:“哥,我太愛你了,他們說愛一個人是給他自由。可是,哥,這句話不對。我那麼愛你,我隻喜歡你,可給了你自由之後,你一點也不愛我,還想不要我。我就應該把你藏起來,隻屬于我一個人,不管你愛不愛我,都隻能屬于我。”
微涼的指腹摩挲着周商寰的臉,他說:“哥,你不要我,那我就隻能報複你了。”
“周徹,你有種給我再說一遍!”周商寰瞪着眼前的瘋子,聲音狠厲。
“我說——”周徹掐緊了周商寰的脖子,俯下身,輕輕親了親他的耳朵,溫熱的氣息危險地噴灑在耳畔,“我要報複你。”
你不是不要我嗎,不是之前報複過我嗎,好,那就糾纏到底,不死不休。
——我要報複你。
“我也愛你。”
白色的窗簾輕輕搖曳,風聲夜格外動聽。于是銀河與月光同時傾瀉于周徹的眼睛裡。微涼的手指輕顫,周徹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商寰,仿佛被定身般僵在原地,聲音比輕顫的蝶翅還要輕:“你......說什麼?”
偏執的乖小孩,嘴上說得“我要報複你”,其實是我愛你。周商寰很早就懂了周徹的言不由衷,現在他也該回應乖小孩的隐語了。
“我來這裡,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想錘死你。老子躺在醫院裡這麼久,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還因為你那破公司害老子受傷,卻連看都不去看老子?周徹,我他媽真想掐死你。”
周商寰越說越激動,可看着周徹那雙越發黯淡的眼睛,他知道不能再埋怨下去。長橋對峙,并肩而戰,周徹已經從他的身後走到他的身旁,他得給周徹和自己一個交代。
“第二個目的就是,我要來愛你。”周商寰冷笑一聲:“但你發瘋了,連老子都敢綁,都敢囚,你說我該怎麼弄死你呢?”
——我要來愛你。
嘩啦一聲,沉霾随風散去。夜色溫柔到想要人醉死在今晚,星辰似乎更閃爍了。這些年,醜八怪,孽種,惡心,滾......不要,糾纏了整整二十二年,傷害有過,悔恨有過,愛而不得更是常态。周徹就像一頭紮進無望深淵裡的孤獸,一具躲在角落毫無生氣的屍骸,偏執地,無所不用其極地逼追着樹上的太陽,希望它能回眸看他一眼。
如今,進退維谷之時已成過去,他終于等到了屬于他的别有洞天,周商寰說——我要來愛你。
周徹的臉像死了一樣,好半天才将黯淡的目光徹底地亮起來,白皙的俊臉上表情茫然褪去,他無措地打開周商寰的手铐,欲言又止的目光裡滿是要傾訴的訴求,最終卻隻是淡而委屈地喊了一聲:“哥。”
周商寰揉了揉手腕,周徹從他身上爬起,身上的恐慌,不安,暴戾,焦慮,盡數散去,隻剩下安靜乖順地跪坐在周商寰身旁,低眸看着他,等待周商寰的懲罰。
而敢愛敢恨的人,在确認心意後便會用極緻的偏愛和勇氣,寵溺他的愛人。
周商寰伸手揉了揉周徹的頭發,在那雙暈染着星月和自己的眼眸裡,扯過周徹的領帶,将人拽到眼前,然後主動伸出雙腕,他說——
“手铐太硬,換領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