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順掐着劉英的脖子,把她從自己妹妹身上給拽開。
一等妹妹沒有生命危險了,安順就對劉英有了點愧疚。
因着趙正立以身作則的教導,趙安順同很多軍人子弟一樣,有些刻入骨髓如同本能一般的原則,比如:不能打女人。
更何況這個女的還是革命同志。
趙安順的動作緩上了一緩,就給了有心人可趁之機。
這個有心人是指劉英和周誠,
以及他自己的妹妹。
趙二平劇烈咳嗽着,手腳都不自主地發着抖,卻硬撐着站了起來。
她慢慢地倒在自己哥哥懷裡,
又慢慢地把他哥,推了出去。
趙二平一把将自己親哥從牛圈後門趕了出去,然後她上了鎖。
拿起了鐵鍬。
劉英和周誠一人手裡拿着皮帶,一人舉着根鐵棍,直愣愣地瞅着這個險些被勒死,現在臉上紅腫青紫交錯的小小女孩。
能動拳頭的事,也沒必要多說話。我趙二平餓了連桌子腿都吃,但我就算餓死了,也不吃虧!
三個人圍着一頭牛,擺陣。
趙二平猛地往前沖了兩步,劉英和周誠急忙回退。
三人圍着牛,開始轉圈。
趙二平等的就是這個。
她轉到正門窗口旁,抓起門鎖,一按一扣,吧嗒,把正門也鎖上了。
現在小小的牛圈裡,三人對峙,一牛旁觀。
誰都出不去。
正好!俺一個人跟你們拼命!
趙二平氣壯如牛,不嚷嚷也不解釋,狂舞鐵鍬,如一個戰士揮舞着自己的戰刀,又好像少林寺掃地僧輕甩大笤帚,殺氣淩淩地就沖着這一男一女倆混蛋,抽了過去。
在交鋒的前幾招裡,趙二平是吃虧的。
一個是因為她差點死于窒息,現在手上還沒有勁。
二來就是趙二平永遠的心頭創傷了,作為個山東籍的東北人,她海拔過低。
尤其是在她十五歲這年,她的那點個頭,可真是誰見誰想摸摸她的腦袋頂,高度特别合适。
要拿山東平原來比喻趙家人,那趙二平就是平原上的低谷,地理走勢很像。
若說趙正立家人性情如泰山般沉穩,那誰都認。
就是全家一塊走路的時候,趙二平有點像泰山腳底下的石敢當,她哥她姐想招呼她都得勾她腦袋頂而不是摸肩膀。
趙二平開拖拉機,險些在六十年代達成無人駕駛的這一驚人成就。
趙二平養狗都不能養大狗,因為村裡啥狗都有。要是她養的大狗跟村裡小狗玩的時候,她站在旁邊跟人聊天,就太容易逗樂。
一大狗,一小狗,玩;一大人,一小人,聊天。
身高劣勢造成了在交鋒的前幾招裡,趙二平固然神兵在手,勇武無敵,但不占地利,因而很是挨了點揍。
萬幸,這裡除了三個人之外,還有牛。
趙二平啥都不說爬到牛背上,開足了牛力,對着劉英,一頭撞了過去。
也萬幸,雖然趙二平壓根沒注意到,但許康平還是堅守在這槍林彈雨的戰場上,沒有當逃兵。
打架,他不成。
更何況這邊是他同事,那邊是兇神惡煞一姑奶奶,先不說能不能,就說他幫哪邊都不合适。
不過當肉盾,許康平同志還是能夠勝任的。
趙二平畢竟身受重傷,兩手兩腿中竟有三個戰鬥力受損,她還手的力氣就沒那麼大,觀察力也就不像以前那麼強。
所以周誠趁她不注意,繞到她身後舉着棍子就打。
許康平猛地飛撲上去,抱住趙二平。
棍子打到人體上的聲音,帶着讓人牙酸的瘆人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