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潔也不惱,即使挽着手臂落空,她又站上講台高一層的階梯,從詹士德背後抱住他挂上去。她的臉貼在男生寬厚的背上,感受着從前很懷念的氣息,像和戀人撒嬌一樣低語:“我想你了,所以我就來了。我想——回到從前好不好?”
有夠莫名其妙的,詹士德在心裡想,都已經分開了,而且當初鬧得那麼難看,現在又跑過來說這樣的話不是很好笑嗎?他懷着紳士風度沒有接着想更惡毒的方向,也沒有将難聽的話說出口,隻是一味地沉浸在過去的失敗裡反刍。
“回到從前?怎麼回到從前啊?我可以回到不生病的時候嗎?你喜歡的到底是我還是從前那個能給你面子上增光的詹士德?”他語速很快連珠炮一樣地追問,甚至還嗤笑了兩聲,他心裡已經給林雨潔判了刑,又或者說她當時決絕推開他真的讓他很難過。
詹士德的腦海忍不住回到那一幕,他确診了,申請警察大學的意向書裡清晰的寫着這一條拒絕理由。那個時候他忍不住手抖,幾乎要攥不住手中這張薄薄的紙,好像宣判了命運一樣沉重,腦袋裡天旋地轉黑色的星雲混做一團,沒有耀眼的銀河來照亮。他活着的意義,他前半段人生努力的意義,好像此刻都變成笑話都被摧毀了。
因為我的父親是Dr.James,所以我天生就在聚光燈下,總有很多人看着我像放大鏡一樣盯着我的一舉一動,我不可以失敗,隻能成功不能後退,否則那些嘲笑會像潮水一樣淹沒我,詹士德想。但不僅于此,這隻是外表最淺層的打擊,最難以接受的還是自己出現了問題。如果沒有這個病,我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在警察大學裡學到更多的東西,能抓住更多可惡的罪犯,清掃出這個社會的垃圾,讓正義鋪滿每個角落。我活着的意義,我存在的時間,我想要做的事,這一條光鮮亮麗的未來之路徹底封死。沒有人再對我有那麼高的期待,他們的眼神裡都充滿着憐憫,啊可憐,不能當一個警察,不能去抓罪犯,Dr.James的兒子嗎?不過如此,看來隻是外界的吹噓罷了。
那個時候林雨潔知道了,作為女朋友的她跑過來問是真的嗎?沒有辦法按照約定好的計劃念書了嗎?詹士德閉着眼睛控制着理智冷靜回答是啊,沒有辦法再念警察大學了,那麼你呢?你的選擇是什麼?
林雨潔怎麼想的,詹士德不知道,但他隻知道他獲得的回應是林雨潔說了分手後轉身就走。
詹士德有些陷入自己的情緒裡,回憶起過去自暴自棄,都顧不上将背後挂着的女生扯下去,林雨潔眨眨眼鎮定自若的回答:“我喜歡的,當然是你呀。”
“好,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永遠都沒有辦法再成為你向朋友們吹噓的資本,我的病好不了要一直吃藥,我控制不住自己發病倒在地上,你能保證不會再一次丢下我嗎?”詹士德迅速抛出幾個問題追問,而在林雨潔有片刻遲疑的時候倏忽的笑出聲,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林雨潔就是這樣的人,她會權衡利弊,這種問題總是要思考完再取舍,他感覺有點疲憊,不想再面對這些事。他會好好地在這裡跟林雨潔說話,并不是對她還存有什麼感情,隻是她代表了自己過去的一部分,而現在他試圖割舍這一部分痛苦。
安靜的走廊裡突然彈出一聲短信提示音。外面有人?詹士德立馬意識到這點想出去看看外面是誰經過,他掙脫了背後挂着的林雨潔去開門,卻隻看到走廊轉角的飛揚的裙邊花紋,他好像見過,是林雙和他約會時穿過的那件。她聽到了嗎?她聽到了多少,她看見了——詹士德回望教室門上有一條玻璃窗,可以透過去看見裡面的樣子,而此刻他看見了林雨潔嘴角隐秘的笑容,她到底是來幹嘛的?詹士德心裡存下疑點。
另一邊的食堂裡,林雙和李曉星已經坐下來,兩人互相換着口味分吃小蛋糕,李曉星其實也是個很好的女孩子非常容易相處,有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她鼓着腮幫子吃的嘴裡滿滿的,還要含糊其詞的講話,一會兒講到那個楊明偉昏倒了蠻可憐的,一會兒又講陸克英平時看起來溫溫柔柔的應該不會做出格的事,嘟嘟囔囔的林雙也沒聽得清楚。
“天魔星,你慢點吃呀。”林雙忍不住拆出紙巾遞到她嘴邊幫忙擦擦奶油。今天的蛋糕也很美味,隻是不免費。
“可是這個蛋糕真的很好吃耶,如果是詹士德赢來的,我想應該會更好吃吧!”李曉星睜大了圓溜溜的雙眼,十分真誠的說。
嗯說起來詹士德去哪裡了?林雙單手撐着臉頰想,一上午應該都在男生寝室問楊明偉和陸克英的事情吧,她都還沒有見到她男朋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