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起讪讪地站在大門外面,望着亦安轉身離去的背影,聽到那咣當的關門聲,心情很是複雜。他轉身離開了後院,步行繞到了鋪子的前面。但他此時再也無心排隊,而是默默地翻身上馬,直接回家了。
此時袁起和邢彥雪已經成婚半月有餘,他近日原本是特意出門給邢彥雪買糕點的。因此當邢彥雪看到他雙手空空地回家後,很是不悅。
“你買的糕點呢?怎麼空着手回來了?”邢彥雪撅着嘴巴,不滿地道。
袁起望着她臉上那些脂粉都掩蓋不住的雀斑,水桶一般的腰,再聯想到亦安那窈窕動人的身姿,他的心情愈發不快了。
他陰沉着臉,有些不耐煩地道:“望春園門口排隊的人很多,也不知道排多久才能買上,你實在想吃的話,可以打發一個下人去買,我還有很多正事要忙呢。”
說完,他看也沒看邢彥雪一眼,就轉身出門了。邢彥雪見狀,氣地直跺腳。
接下來袁起要去見他的嶽父邢尚書,給他彙報近日做的事務。思及此,他的心緒更加沉悶了。當初他之所以抛棄張亦安、答應邢家的這門親身,就是沖着邢家能給他助力。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高門女婿并不好做。
邢尚書并不是一個光明磊落之人,他手裡有很多見不得光的東西。自從袁起做了他的女婿之後,他把一些髒活累活,都甩給袁起去做,他可舍不得讓自己的兒子染指這些事情。
袁起雖然不想接觸這些,但也不得不去做。他隻有表現得好,邢尚書才肯給他謀劃未來,倘若他不聽話的話,那麼也甭想得到他的扶持。他雖有些後悔當初的選擇,但既已如此,他又能如何呢?隻能硬着頭皮繼續走下去。
邢彥雪那邊,自從袁起冷着臉離開後,她就氣得不打一處來。她作為家中嫡女,從小在母親的寵溺中長大,還從來沒有看過别人的臉色。于是她帶上丫鬟,坐着馬車,去邢尚書府上跟母親訴苦。
“哎呀,我的寶貝閨女來了,怎麼看着你不開心呢,是不是姑爺欺負你了?”邢彥雪的母親秦氏,看到女兒回來了,臉上溢滿了慈愛的笑容。
“除了他,還有誰能欺負您女兒?”邢彥雪道。
“怎麼了?你跟母親說說。”秦氏疑惑地道。她知道女兒是受不得屈的,平素無理還愛挑三分刺,更何況袁起一個寒門出身的人,應該不敢對女兒做什麼過分的事。
“我一早讓他去望春園給我買糕點,結果他出去逛了半日,居然空着手回來了。”邢彥雪不滿地道。
“我還以為是多大的事兒呢,我聽說望春園的門口總排老長的隊,姑爺哪裡有這個功夫啊?你想吃的話,就使喚個丫頭去買。這點事也值得你專門跑來唠叨?你真是被慣壞了。”秦氏一邊用手指點着邢彥雪的額頭,一邊嗔怪道。
“我就想吃他親自買的嘛,他都沒耐心在那裡排隊,說明他不在乎我。”邢彥雪嘟着嘴巴道。
“哎呀,他近來忙得很,你爹給他派了不少活。你得在他面前表現得溫順一點,溫柔曉意,才能抓到男人的心。再說你年齡也不小了,早點生個孩子,孩子才是你以後的依靠。”秦氏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我知道了,娘。”邢彥雪含羞地低下了頭。
但其實她心裡也苦啊,她也想早日懷上一個孩子,可是他們自從成親以後,除了新婚之夜之外,袁起都沒有碰過她。每天晚上,袁起都在書房裡待到很久,每次都熬到邢彥雪睡着了,他才回房。但這種事情她又不好說啥,也不好跟母親抱怨。
袁起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對她很是體貼,但她隐隐地感到,袁起并不心悅她,他和她成親,隻是看中了她的家世。所以她最近幾日總找茬,想借機試探他一下。但每次他都冷冷地說幾句話,就匆匆離開了,想吵架都沒有機會。
轉日是陳府舉辦賞花宴的日子,這日亦安早早地就起床了。梳洗打扮好以後,她帶着靈欣和靈煙,乘坐馬車前往陳府。這次是她穿越過來之後,第一次參加宴會。在記憶中,她也是有幾個手帕交的,不過她們的家世都和張府差不多,在京城都屬于不入流的小官之家。
陳府的賞花宴,估計不會邀請她們來。這樣的話,自己在宴會上豈不是沒什麼熟人了?不過也沒關系,倘若沒人理會她,那就安靜地坐着喝茶賞花。她畢竟不是真的十四歲,她的心理年齡可是三十二歲。
心裡如是想着,馬車很快就行駛到了陳府的大門口。靈欣給門房看過請帖以後,就有一個婆子笑吟吟地将她們迎了進去。陳府的府邸很大,比張府要氣派一些。在婆子的引導下,她們走過了一重重門,又經過一個長長的甬道,最終來到了一個裝點華麗的花廳裡。
剛走到花廳的門口,就見一個面容秀麗、身着鵝黃色纏枝蓮廣袖長裙的少女,朝着她笑盈盈地走了過來。她快速搜索了一下腦海中的記憶,想起了眼前這位就是陳府的四姑娘、陳志和的嫡女、陳昭的胞妹陳曦。
“亦安妹妹來了,快裡面請。”陳曦沖亦安莞爾一笑,然後柔聲道。
“見過陳曦姐姐,替我給伯父伯母問好。”亦安也回她一個微笑。
然後亦安跟着陳曦走進了花廳裡,此時花廳裡已經聚集了一些閨秀,亦安掃了一眼衆人,發現确實沒有跟她相熟之人。陳曦畢竟是大家閨秀,說話做事大方得體。她和她們府裡的幾個姐妹一起招待客人,很是熱情周到。她們努力尋找共同話題,積極地調節氣氛,唯恐怕冷落了在場的任何一個人。
因此有陳曦幾姐妹在,亦安倒也沒因和大家不熟而尴尬。但陳曦坐了不一會兒,就有新的客人來了,她忙起身去門口迎接。花廳裡的閨秀們,在裡面待久了覺得沒意思,于是開始三三兩兩地約着出去賞花。
亦安第一次來陳府,也不好獨自一個人瞎逛,于是便靜靜地坐着。結果坐了沒多久,就有一個濃眉大眼的圓臉少女,主動走到了她的面前,那少女看上起要比亦安大一兩歲的樣子,亦安記得她是吏部尚書的孫女韓京墨,此前她們在張亦姝的婚禮上見過面,但從來沒有打過交道。
“見過韓姐姐。”亦安見狀,忙起身道。
“你是張府三姑娘吧?”韓京墨笑着道,她笑起來眉眼彎彎,很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