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烏雲将月亮遮得密不透光,河水映出幾點火光,從平靜的河面中一閃而過。
不知是誰,腳步一重,驚起枝頭上一片沉睡的鴉雀。
五六人從不同的方向的奔來,姿勢敏銳,步履輕捷,聚成銀灰色的地面流星,前面的人舉着火把,後面的三人手裡都押了人緊随其後。
流星穿過一片雜草叢生的林地,彙聚到石橋溪旁邊的一處空地上。
徐行将手中的人一把摔在地上,雙手抱拳向上:“禀告督主,一共抓獲三人,這個就是石三兒。李啟銘去的地方稍遠,馬上就到。”
那人長身玉立,身穿玄色鬥篷,寬大的風帽下隐隐露出若瓊玉雕就的鼻梁。
他頭偏向那三人的方向。
石三兒倒在地上,另外兩人垂首跪着,三人都被綁了手腳,口中被堵住。
三人皆用厚重的衣裳将手腳、脖頸脖頸包住,頭上還包着頭巾,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跪着的那人隻露出五官來,眼睛胡亂瞥着周圍。
辛淵抽出徐行腰間長劍,劍尖一挑就将那倒在地上的人頭巾挑開,瞳孔驟時的一縮,又将他身上全部衣裳劃破。
身體刹時暴露在空氣裡,隻見密密麻麻的鱗片布于身體之上。
深黑夾雜着绛紫的鱗片,狀似魚鱗,在呼吸裡一翕一翕的,翕動的鱗片還不斷分泌出與鱗片色澤相似的黏液。
許是鱗片剛從身體裡長出來,黏液裡還帶着血絲。
大家不由得後退一步。
從腿腳到脖頸全都有可怖的鱗片,細看臉上也有細小的鱗片,鼻子下的一顆長了幾根毛的紅痣,在細小的鱗片中更加突兀。
這幾個動作僅在眨眼之間,那人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剛還悶熱的身體突然然涼飕飕的,忽見劍尖指着自己的鼻頭,慌不擇路的往後縮躲着,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其餘兩個跪在一旁的人皆是一抖。
辛淵動下劍柄,将石三兒口中束縛解開。
石三兒聲音飄得都快沒了呼吸:“你們是什麼人?你們要幹什麼?”
他在辛淵的目光下感到一陣害怕,餘光掃到那河面後,眼裡流出來了淚水,他用身體蹭着地面,想讓那破爛的衣裳再遮一遮自己的身體。
辛淵神色冷峻:“你如何變成這樣的?”
石三兒不答。
“什麼人?”辛淵眸光驟凜,釘在草叢的一個方向。
徐行暗歎督主好耳力,他離得近都沒有發覺。
這時才聽到草叢裡響起一絲藏不住的微弱的呼吸聲。
徐行穿進草叢,在草叢中拉出一個人來。
大家竟不知道草叢裡什麼時候蹲了個女子。
那女子身形微豐,頭上挽着飛仙髻,上穿鵝黃如意雲紋衫,下着曳地百花長裙,許是為了行動方便,将那曳地的長裙别在腰間。
單看穿着不俗,不像尋常人家的姑娘。
徐行狐疑道:“你是何人,在此地作甚?”
蔡畫猝不及防被發現拉出來,雙手趕緊背到身後,用袖子飛快地擦了下嘴巴,慌張地掃視了一圈道:“我……我出來,看月亮!”
怕别人不信,還補了兩句:“今天月亮真好看啊,像個大燒餅,又大又圓!”
衆人神色緊張,手都按在刀鞘上。
很明顯,在場的沒有一個人相信她的話。
蔡畫幹笑道:“若是無事的話,我就要先走了。”
她往後小步退着。
辛淵方才隻是瞥了她一眼。
徐行眼疾手快地向後蔡畫身後一奪,還沒看清楚是什麼,隻覺得手裡什麼肉肉的東西黏糊糊的,連忙往前一扔。
一隻皮上連着些許毛的雞躺在到衆人面前。
那隻雞的脖子上沒傷口,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突然,辛淵後方飛來三枚拇指粗的鋼針,齊齊插入三人的腦中!
三人腦門立時現了個血孔,身體一僵,腿都來不及蹬就死了。
月亮沖破烏雲的桎梏,将黑夜逼退了幾分,樹梢都在月色裡顯得分明了。
一個人影在月亮和樹枝的掩映後碎成無數塊。
徐行立即望向鋼針飛來的方向,呵道:“什麼人?”
辛淵已轉身躍上了樹梢,向黑衣人追去。
那黑影蒙面,一身勁裝,放完針立刻就跑。
辛淵緊跟其後,在樹梢上幾個起落後就要追上他。
蒙面人向後一揚手,又飛出幾枚鋼針。
辛淵側身一躲,落他七八米。
他急步拉近二人的距離,兩指扯開鬥篷,用力向前甩出,罩住蒙面人腦袋。
蒙面人摘下鬥篷的一瞬,辛淵一腳正踢中他的後心窩。
那人自樹間飛跌于地,穩住身形後待要再跑,辛淵已追至身後。
辛淵右手化為鷹爪抓于黑影肩膀,蒙面人吃痛,身形向下一扭,轉身正面迎向辛淵。
烏雲重又追向月亮,遮住光芒。
蒙面人與辛淵相視一瞬,逆着月,又逢烏雲遮擋,連蒙面人的眼睛也看不清。
瞬息之間,蒙面人已與辛淵過了十五六招。
辛淵伸腿橫踢,接着左手直打出一掌,蒙面人上方身體頓時失手,辛淵右手為再次為爪直取蒙面人面門。
蒙面人盡全力向後轉身閃避,甩出懷中最後一根鋼針,接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踏入身後的黑的深不見底的高大叢林中。
辛淵擡腳便追,隻聽徐行在後喊道:“督主莫追!前方危險!”
徐行行至身前,火把照亮了周圍:“村民說那片樹林中有大量毒蛇出沒!”
辛淵低頭,手裡抓着一片從黑衣人臉上揭下來的蒙面黑布。
徐行道:“督主可有看見黑衣人的樣子?”
辛淵眯眼看了眼黑衣人消失的方向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