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淵長手向後一伸,從馬袋裡取出她偷偷藏的西瓜。
蔡畫:“……”
兩人繼續趕路。
蔡畫馬上回頭,依稀還能看見老伯那雙沒有閉上的眼睛,白眼黑珠,一動不動,就那麼直愣愣的望着天。
這是第二次她看見辛淵這麼毫無預兆的殺人了。
她好像有點預感,這一路不會太順利。
她側頭對辛淵說道:“督主,打個商量,萬一啊,萬一你以後要殺我的時候,能不能提前通知一下。”
辛淵不解:“你腦子裡在想什麼?”随即他像是想到什麼一樣,心情陡然轉好,“不過,倒是有件事,我一定會提前告訴你。”
蔡畫好奇道:“什麼啊?”
她這一句話淹沒在拐拐加快的馬蹄聲中。
二人到了驿站,要了兩間房間。
蔡畫累極,到了房間簡單收拾一下,掀了被子——跟一隻竹葉青四目相對。
“啊——”
那竹葉青被這嗓子一吓,嗖的一下撲上來咬在蔡畫伸出來手上,蔡畫還沒來得及甩手,又是嗖的一下不見了蹤影。
“怎麼了?”
辛淵不知何時已在來到的蔡畫房間裡,将蔡畫攔在身後。
蔡畫嗚嗚的伸出手:“剛剛,有一隻竹葉青,在我床上,咬到我了。”
辛淵将那手反過來一看,手掌上果然嵌了兩個深深的洞,他立即将手含在嘴裡吮吸毒液。
辛淵吸了一會兒,将污血都吸了出來。
手上軟軟的觸感越來越明顯,蔡畫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是一條菜花蛇,絕大多數的毒蛇她是不怕的。
而且在看到竹葉青的刹那,她第一反應應該是把它抓過來,狠狠吃掉,根本不會給它咬她的機會。
明明她是一個蛇妖,還是一條“一裡有菜花,十裡無毒蛇”的菜花蛇,還那麼怕蛇。
若是虞七在這裡,肯定要笑話她了。
辛淵在傷口上撒了厚厚一層藥粉,包起來,問:“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傷口不深,又是第一時間發現,所以沒什麼大問題。
蔡畫搖頭。
其實本來也沒什麼事,隻是她看見蛇的反應稍稍有點大。
可惡的竹葉青,她記住它了!
她這時才注意到,辛淵還是剛剛那套衣服,問:“督主,你怎麼還沒休息?”
辛淵沒有應答,在床上翻了一圈,沒有看到蛇的蹤迹,蔡畫害怕,又讓他檢查了整個屋子。
他直接把蔡畫帶到了自己的房間。
蔡畫站在門口不敢進來,她要跟他住一間房嗎?虞七說……
身後沒了動靜,辛淵轉身道:“怎麼?”
蔡畫道:“我是女人,你是男人,我們不能睡同一張床,”末了又補了一句,“同一個房間也不行。”
盡管以前已經被迫睡過了。
辛淵拿起茶壺倒了杯水,朝蔡畫的方向放下:“你我之間不需要防。”
他說得簡單輕巧。
啊!莫名其妙,你說不用防就不用防?
蔡畫脖子一梗:“不行。”
辛淵極輕的勾了嘴角:“那不然,你自己再去訂一間房?”
蔡畫伸出去的脖子又縮回來:“也……不行。”
她沒錢,而且如果不是因為他,她不需要住客棧,樹林裡找個樹杈一躺就睡了。
蔡畫正好渴了,咕噜咕噜喝了四五杯水。
喝完辛淵指了指床的方向:“你睡那裡。”
蔡畫扭捏了下,辛淵那強迫的眼神又來了。
她快步到床邊,脫了外衫,爬到裡面,像個乖巧的小孩子一樣躺下。
辛淵跟到身後拉着裡面的被子給蔡畫蓋好,熄了燈,睡到蔡畫旁邊。
他側着身體,面朝着蔡畫躺着。
還好,這張床很大,她離他還是有一點距離。
可明明是閉着眼,卻總覺得有一雙眼睛盯着自己,她想翻一翻身,愣是兩隻手抓着被子強迫自己不要動。
呼吸一輕一重的,躺着比站着還難受。
那條竹葉青好像沒那麼可怕了。
黑夜裡的辛淵眼睛确實一刻都沒有阖眼,那個眼神蔡畫不久前也出現過,對着一隻半身不熟的雞,貪婪而不舍。
“睡不着?”
旁邊一時沒了聲音,蔡畫身體上多了點重量。
她緊閉着眼睛,慢慢睨了一條縫,辛淵的下颌就在自己眼睛上方。
辛淵掖了掖被子,撈過内側多餘的被子一甩,被子便平整地鋪在了地上。
他躺到地上,眼睛一直在蔡畫的那個方向。
辛淵剛剛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一直在蔡畫的房門外。
蔡畫微微擡頭,像偷看一樣的隻半睜了一隻眼,看到地上的人影又躺了回去。
躺了一會兒後,還是睡不着,語氣虛弱地說:“要不你還是上來睡吧。”
她過意不去,畢竟這是他的房間,他花了錢的。
辛淵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