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一下笑起來,“聽着聽着睡着了是吧,那媽媽再講一遍。”
簡簡單單的故事,小家夥聽得認真,故事慢悠悠講完,包子也蒸個差不多,她又做個簡單的雞蛋疙瘩湯,加上兩勺牛肉粉,調個味道,又鮮又香。
包子并不大,可皮薄暄軟,一口到餡,菠菜雞蛋的清香進嘴,味道并不單調,反而越嚼越香。
再喝一口疙瘩湯,從口腔熨帖到腸胃,很是舒服。
田園見他吃得香,讓他慢慢嚼,“等服務社有了肉,媽媽多買點放着,下次給你做醬肉大包子吃。”
這年頭,有好吃的,沒哪個孩子會不高興,性格如田向軍,臉上也露出幾分高興來,“這些就很好吃。”
在他有記憶以來,吃得最多的,就是雜糧窩窩頭,雞蛋都沒怎麼吃過,更别說肉,今天吃得這兩頓,是他覺得吃得最最好的飯。
田園不多解釋,“吃吧,以後,咱們肯定越吃越好。”
這邊娘倆包子吃得津津有味,那邊陳向兵很是不滿,“趙奶奶,你就不能用這蝦幹煎雞蛋餅嗎,那個多好吃啊。”
像現在這樣剁碎了炒菜吃,蝦肉都找不着。
趙婆子哎呦一聲,“你這孩子,還做雞蛋餅,那日子還過不過,行啦,有的吃你還挑,你要是回家,你後媽屁都不給你吃,讓你餓着肚子哭。”
陳向兵不說話,想到中午那一頓好吃的,面前灰撲撲的饅頭更沒滋味了,反正他也不餓,“我不吃啦。”
他拉着旁邊已經吃完的女孩,“佳佳姐,咱們玩去吧。”
參謀長高明才揮揮手讓倆去玩,轉頭看向自己老娘,想他高明才,這輩子也算是個人才,當年家裡窮的揭不開鍋,他當了兵,上了戰場,命大沒死,現在和平了,能吃飽能穿暖,他媳婦體貼能幹,有兒有女,這日子,這輩子都沒想過能這麼好,奈何老娘實在難纏。
他把不知道說過多少遍的話拿出來,“娘,你說你又摻和海明家的事幹什麼,以前他沒結婚就罷,現在人婚都結了,你别當那惡人,你要是真有那破壞人家婚姻的想法,我和風香都不讓你。”
趙婆子原本農村老太太一個,可架不住兒子出息,按理說她是不能随軍,可偏兒媳婦董風香是個大夫,還是巡島大夫中的一員,這四方島的守備軍下轄藍舟海域上百個群島,光有駐軍的海島就六七個,董風香如今的工作,就是到各個駐軍島嶼上随診,自從接了這份工作,她三五天不在家是常事,孩子不能沒人照顧,特事特辦,領導特批讓家裡老人來照顧孩子。
這可是把趙婆子抖起來了,原本因着兒子,她在村裡算是獨一份,這到了家屬院,大家也不和她一般見識,她更覺自家了不得,唯一讓她膈應的,兒子兒媳婦三天一小說,五天一大說,就讓她少說各家閑話,别惹事。
都是那兒媳婦吹的枕頭風,說幾句閑話還怎麼了,又不掉塊肉。
這事兒她想起來就生氣,“你個死小子,堂堂參謀長,你還怕她!要不是讓你慣的,她眼裡能沒有我這個婆婆嗎,你看看她,有一點孝順我不!”
要說起這個,高明才是真有理有據,“娘,你這話說的,風香哪裡不孝順你,你看你從頭到尾穿的,哪一樣不是她給你買的,再說哪次吵架,那不都是你沒理?”
不是想要媳婦的東西,就是想偷藏家裡的錢票,連他都看不下去,也得虧他媳婦不是個軟柿子,要是和主任老衛媳婦似的,那得給欺負死。
見老娘又要炸,他立馬添上一句,“你鬧吧,等鬧得兒子沒臉見人,我趁早退伍回家種地。”
一聽回家種地,趙婆子把那口氣壓下去,又開始唠叨,“你說我為了誰,我養了你們兩個,你是在這吃香喝辣,那你妹子還在老家種地呢,陳海明那小子,我一來就瞅着不錯,有這麼個好苗子,你不想着拉扯你妹子,你胳膊肘往外拐。”
高明才覺着和自家老娘說話,就沒有不費勁的時候,“你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你當時兩邊都說和,我也沒攔着啊,人家海明沒那個意思,更别說我妹不樂意,她現在在老家當個大隊會計,她自己都說了,一不用伺候公婆,二沒有那些個糟心事,和小福那日子多舒坦,偏你瞎操心。”
海明不同意那更是對,誰攤上他老娘這樣的丈母娘,誰日子都過不安生,要是再低頭不見擡頭見,天天對着人家指手畫腳,想想都糟心。
趙婆子振振有詞,“我怎麼是瞎操心,我家翠兒哪裡不好,比那風一吹就倒姓田的強多了,她還隻帶個閨女呢,可不比那帶兒子的強一百倍啊。”
高明才快刀斬亂麻,“行了!媽,這件事到此為止,你要是再搞小動作,那就是破壞軍婚,我告訴你,不是鬧着玩的,得坐牢!”
趙婆子聽得一個激靈,“哪,哪那麼嚴重。”
“你再胡攪蠻纏,就這麼嚴重,我把向兵送回去,你以後不許再摻和人家的事,風香過兩天就帶着鵬鵬回來,你好好看你的孩子。”
見他起身去找孩子,趙婆子又是一堆碎碎念,“我這還裡外不是人了,是那姓田的小媳婦打孩子,我還不能護着?呸,什麼兒媳婦,放個假就回娘家,回娘家就自己回去,帶我寶貝孫子幹什麼。”
高明才懶得聽她念叨,他到院子裡找到陳向兵,“向兵,大伯送你回家吧,晚了你媽擔心。”
陳向兵搖頭,煞有其事,“高大伯,我不回去,我後媽打我,以後,趙奶奶就是我親奶奶,你就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