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沒有一個字，而是畫了幾幅簡筆連環畫，主人公是一條疑似蚯蚓的大蛇，和一個火柴人。

火柴人舉着刀攻擊“蚯蚓”，“蚯蚓”被斬成了好幾段，最後十幾個火柴人圍着那個斬殺“蚯蚓”的火柴人大呼“英雄”。

真是“原始”的記錄方式啊。

提納裡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早知道是這樣……

“跟我來吧。”

一轉身，提納裡叫上了少女。

他帶着姜芷找了好幾個上年紀的老人咨詢。

提納裡長得“乖”，人又禮貌，很讨老年人喜歡，他們紛紛拿出自家祖上傳下來的一些書借給了他，還帶着他們去了後山的公共墓地，那裡有很多古老的碑文石刻，可以供兩人研究拍照。

拿到相關“資料”後，提納裡将材料全部攤開，一頁頁地翻閱，然後給旁邊興緻缺缺的女孩兒分析。

“這幾個字明顯是生造字，是當地居民根據自己的方言發音，模仿通用文字自己創造的。結合當地流傳的相關傳說故事以及書主人本人的佐證，這篇文字大約成書于兩百年前……”

姜芷聽得一個頭兩個大，表面上很認真地聽着，思緒早就飄到九霄雲外去了。

提納裡一邊給她解釋說明，一邊奮筆疾書，很快就密密麻麻地寫了一整頁。

就在他翻開第二頁，準備繼續寫的時候，一擡頭，冷不防撞見少女閉着眼睛，腦袋一點一點的，頭頂的“小黃雞”也把頭塞到了翅膀底下。

這一大一小，顯然都睡着了。

捏着筆的手一緊，提納裡深吸一口氣，提起筆尖，動作又兇又快地朝着她的腦袋來了一下。

“啊呀！”

人和鳥都被痛醒了。

“你幹什麼！”姜芷捂着頭，瞪圓了眼睛。

“小黃雞”也跟着大叫：“好痛！好痛！”

提納裡面無表情：“是你的作業還是我的作業？你自己寫，把手拿過來，不要我說第二遍，否則我馬上離開。”

姜芷：“……”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點怕怕的。

可惡！明明她連老師都不怕的！（這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啊喂！）

“我，我知道了，那麼兇幹什麼？”

欺軟怕硬的姜芷慫慫地拿回了屬于自己的筆記本。

提納裡耐着性子，繼續給她講解。

姜芷生怕他真的跑路不管了，所以下面還算老實。

提納裡本來就寫了一千多字了，老師要求隻需要兩千字，姜芷自己寫了一點，再把提納裡寫的改了一點點全部塞進了報告裡。

差不多就完成了。

看着新鮮出爐的報告，姜芷紅光滿面。

作業第一次完成得那麼順利！

好吧，大半都是提納裡的功勞。

姜芷還是有那麼點感恩之心的，雖說少年之前用筆敲她腦袋讓她很不高興，不過看在他确實幫了自己的份兒上，也不是不能謝謝他。

“咳咳，晚上我請你吃飯。”

“吃飯就不用了。”教了她半天，提納裡感覺自己已經耗光今天的所有精力了，“不過你真的是知論派的學生嗎？”

侮辱，這是赤裸裸的侮辱！

姜芷：“我當然是！比起這個我更想問你是生論派的學生嗎？為什麼這麼懂知論派的東西？”

“每個學派的知識都有共通之處，學科之間并沒有豎起牢不可破的壁壘，隻是有主次之分，我知道知論派的東西并不稀奇。”他似乎并沒有故意羞辱她的意思，隻是陳述事實，“入學後第二個學期就得選擇導師了，以你現在的水平，很難選到合心意的導師。而且要是沒有導師肯收你，你極有可能面臨退學的風險。實在不适合知論派的話，我建議你盡快重修其他學派。”

可惡……

姜芷攥緊了拳頭，開始瘋狂冒汗。

豆大的汗珠從她腦袋上冒出來，汗水嘩啦嘩啦地往下淌。

提納裡看呆了：“你……”

“沒什麼。”姜芷故作鎮定地擦了擦臉上的水，“呵，别小瞧我了，我隻是在藏拙罷了，像我這樣的天才，肯定是所有導師都搶着要的！”

提納裡幾次欲言又止：“好吧，你也可以試着課後補習，還是來得及的。”

“啊！”

她蓦地大叫了一聲。

“怎麼呢？”提納裡皺眉。

姜芷目光炯炯：“我今天約好了要補課的，我忘了。”

提納裡：“……”

“算了。”她塌下肩膀，無所謂道，“那就下次再說吧。”

反正沒給錢。

從維摩莊回去後，姜芷立刻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到多托雷所在的公寓，在信中解釋了自己今天去不了的原因，約定下個周末再見面。

這次姜芷學“聰明”了，她将提納裡寫的東西潤色了一遍，用自己遣詞造句的習慣重新謄寫下來才交給了老師。

作業發下來她得了一個大大的“優”。

老師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姜芷同學，我知道你是有潛力的，下次繼續保持，老師看好你！”

嘁，真是見風使舵的老師！

姜芷驕傲極了，那幾天尾巴都是翹着的，完全忘了那篇報告有一大半都是提納裡寫的。

很快，周末又到了。

她按照約定時間來到了多托雷的公寓。

房門打開，她站在門口，對着開門的少年上下一掃，驚道：“老師，你怎麼變這麼矮了！”

多托雷：“……”

“哦——”她滿懷自信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之前肯定墊了内增高對吧？啧，男人，還是那麼在意身高嗎？還好，在我面前你終于可以抽出增高鞋墊，卸下僞裝了。”

多托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