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恨海的仙人在此,難道姑獲鳥沒有來這裡?“他根本不會聽我們的話,這人靈力高強,不知裡面還有多少這樣的人,我們貿然闖入,是不是太魯莽了些?”蘇羨魚怕自己推論有誤,她抵着勁風艱難開口。
蕭令月擰眉道:“不會錯,這個山谷中必有古怪,放心,我用心海探查過,裡面沒有别的仙人。”
那老者一臉急躁:“再敢上前一步,你們就别想出去了!”
“老頭,能不能先住手聽我們一言,那姑獲鳥無比兇殘,我們查到她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不等蘇羨魚說完那仙人臉上有厲色閃過,攻擊來得更加猛烈,他雙手畫圓,憑空捏起一湍急流,而後發出數道水球,朝他們打去。
二人衣袂翻飛若驚鴻掠影,在密集如瀑的水球間騰挪輾轉,靈力所到之處散開萬千水霧,眼看雙方陷入僵持,仙人眸中泛着冷光,十指扣入岩縫暴喝一聲,整座墨山竟如同活了一般,無數嶙峋的怪石破土而出,跟着他的力道向前揮去,這些怪石如同密密麻麻的冰雹從山頂滾滾落下,這架勢,是要将他們二人埋葬于此!
“快,貼近山體!”蕭令月揮出一道劍氣,劈開一撥又一撥。
來不及了,這些石塊都被灌輸了靈力,看來仙人是鐵了心要讓他們知難而退,蘇羨魚看着頭頂烏泱泱的黑石,飛躍到蕭令月身旁,“裡面絕對有問題,我們直接打進去!”
蕭令月正有此意,二人并肩最大程度釋放出靈力,兩股極其強悍又相似的力量猶如一條閃電,所侵之處,激得巨石成為沙末。
沒人注意到那仙人眼中閃過一絲異光,他的身影越來越遠,最後停在了山頂處,“那便死在這裡吧,獻祭你們的怨氣!”
山腳下蘇羨魚還在與應接不暇的石塊糾纏,二人憑借深厚的内力築起一道屏障,雙足墊着下墜的石塊,借力飛身而上,直沖山頂,意欲近身擒住那半吊子仙人。
“砰!”
有一塊巨石,突然爆開,下一秒,裡面藏着的粉末就如同火花般炸開,強勢湧入鼻腔。
不好,竟是迷藥,粹了仙力的迷藥!
蘇羨魚處在靠巨石最近的地方,根本來不及抵禦,她頓時全身無力暈死了過去,如同失去雙翅的鳥兒,極速地下墜。
蕭令月強撐着暈乎乎的身體,眼前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唯有那道紅色身影讓他腦中迎來刹那間的情醒,他用盡全身力氣向下俯沖,試圖拔劍接住她,卻怎麼也拔不出劍鞘。
山頂距地面足有萬丈,眼看她的影子越來越小,蕭令月大喊一聲:“雲绫!”
在他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手中的劍雖然還是沒有出鞘,但神奇的一幕出現了,那雲绫劍通體發出白玉般的熒光,仿佛突然有了意識,化作波浪般起伏不定的白绫綢緞,一頭纏住蕭令月,另一頭如同一條靈巧的白蛇,以肉眼看不清楚的迅疾速度柔柔托住蘇羨魚的腰肢,連繞幾圈,将他們二人纏在一處,平穩落地。
再次睜眼時,蘇羨魚前方一片昏暗,鼻腔裡混合着各種奇異腥臭的味道,不知那仙人用的是什麼藥粉,她眼睛格外酸痛。
朦胧中,她在積水上看見了蕭令月的倒影,他正在靠着牆打坐調息。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狼狽,他素色的衣袍上沾滿了土漬,那張俊逸無暇的面龐也沾上了沙礫,一绺發絲淩亂的挂在高挺的鼻尖上,别有一番綽約風姿。
他似是發覺了有一道冒犯到的目光,睜開眼與她對視,眉梢間盡是疏冷,“你醒了。”
蘇羨魚虛緩着氣問:“這是哪?”她隻記得她吸入迷藥,暈了過去,其餘的一概不知。
“石牢裡,我們遭了暗算,醒來時就在這裡了。”
蘇羨魚存疑,那仙人竟然沒有見死不救,她擡眸細細打量石牢,這裡昏暗陰濕,隻有幾道天光透過石頭縫隙照射在地上,那處裂開的石壁還留着已經幹涸的血迹,顯然是有人為了窺見一陽光生生用手摳出來的。
兩側的牢房相隔甚遠,中間廊道上浮着淺淺一層水,底下鋪着發黴的苔藓,混合鐵鏽味的血氣,令人作嘔。廊道幽暗,深不見頭,黑蒙蒙中,隻能看見一大片層層疊疊的影子,每道門栓上都挂着一串粗壯的鎖鍊。
“鎖上有詐,你若毀了它,那老頭便會立刻感應到。”蕭令月面色蒼白,冷汗順着下颌墜入衣襟,握劍的手背泛着青紫,“你能感覺到周圍關着什麼人嗎?”他在竟然什麼都探不清楚。
有妖,妖氣怎麼會這般濃烈。蘇羨魚臉色驟變,她察覺到自己經脈有逆轉之象,喉嚨湧出一股腥味,“全是妖,怎麼會這樣?”體内好像被設下了禁制,一動氣,她整個五髒六腑便如翻江倒海一般。
還有群妖鋪天蓋地的恐懼感,如同一道密網緊緊纏繞着她,她心中有些明了,原來這個石牢是專門為妖所設。能放大妖類的感官,讓他們痛不欲生的感觸彌漫開來。
蕭令月察覺到她的異樣,“竟然都是妖!我們現在不能輕舉妄動,他們人多勢衆,若是激怒他們,後果不堪設想。”
“還有那個老頭,一個修成大道的仙人竟然豢養這麼多妖,其心叵測!”
他說着,發覺眼前女子神色飄忽,越來越不對勁,“你怎麼了?”
“牢裡有能加強五感的術法。”蘇羨魚嘴角泛起苦意:“我是妖。”
這裡的一切都逼得她想要發狂,像極了地宮裡的那段日子。她從來沒有真正切實地感知過妖的恐懼,過去數年,隻有她孤零零一人,如今這座石牢裡,同類的痛苦和恐懼感逼壓着她的大腦,她從心底裡感到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