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素色身影踏裂瘴氣,呼吸間就擋在蘇羨魚面前,刺耳的碰撞聲震得耳朵生疼,龐大的氣流砰炸開,卷起一圈靈浪,一股至純氣息化為水圈包裹住她,她聽見耳畔忽炸開一道氣沖沖的聲音:“你可知天虞山門規裡,偷襲中傷同門、以下犯上不敬師長,會受什麼懲罰?單是觸犯這兩條戒律,就足夠把你打入無相塔,關上一陣了!”
蘇羨魚表情呆滞,心底有什麼東西随之翕動,她冷冷看着他,“你不該回來!”
“我做什麼不需要向你交代,你若死在這裡,我如何向長老交代。”
“何況,這次有了名正言順關你入塔的機會。”
他有什麼動機已經不重要了,蘇羨魚道:“你體内有太多瘴毒。”就算是全盛時期的二人恐怕也不能和黑衣人正面交鋒,他的銀絲實在是太過厲害。
“無妨。”
在臨川他和黑衣人打過幾招,當時他并沒有顯露出銀絲,看來是有意僞裝,蕭令月思索一番道:“我拖住他片刻,你去助慕仙師一臂之力,小心煉妖爐裡的怨靈,一定不能讓它們散出來。”若怨靈散開招來妖邪強奪,必會掀起腥風血雨,禍亂四方。
“好,待慕仙師破開瘴氣後,我壓制住煉妖爐的異動立刻布下法陣,離開這裡。”
說罷,二人分散開,蕭令月吸引了黑衣人的全部火力。
姑獲鳥偷偷躲在暗處,方才主人解開了五步鎖,她才能躲在一邊療傷。他們二人有意拖延,主人又靈脈被封,若是被蘇羨魚識破,恐怕……
雖然眼前蕭令月落了下風,但在沒有絕對的勝利之前她不能掉以輕心,哪怕隻有萬分之一點可能,她也不能讓主人冒險。姑獲鳥妖瞳忽閃,心生一計,她既然可以無聲無息讓慕寒體内的瘴氣爆發,那同樣可以讓蕭令月體内的瘴氣暗中滋長,這樣就能拿回慕寒的屍體和煉妖爐了。
瘴氣中慕寒有了蘇羨魚的護法,他體内的氣息逐漸安分下來,煉妖爐也沒有了爆發的異動。雖然為了壓制瘴氣他已是強弩之末,但絲毫不影響他眼中迸發出的喜悅,他不必與其同歸于盡了!聽這兩個年輕人的,去浮玉山博那一線生機!
蘇羨魚見天邊的瘴氣一寸寸減少,放下心來:“慕仙師,你既已無事,那便護好煉妖爐去浮玉山口找夕成螢她們。”經過這番刺激,那煉妖爐也隻能妥善保管,帶去浮玉山找一個保險的方法毀掉。
慕寒看了一眼戰況,說道:“好!姑娘和蕭公子保重。”
“煉妖爐,不能走!”
黑衣人見狀,立即甩開蕭令月,誰料蕭令月極其難纏,黑衣人被激怒,他原是因着蘇羨魚的話,不準備傷這個海外人,可他步步緊逼,着實煩人,“找死!”隻見他身前湧出一團黑氣。
好強的靈力!蘇羨魚寸步難行,無法上前。
接着黑氣中銀光乍現,熟悉的大招,蘇羨魚心頭升起一不妙,那人手中的銀光不斷變大,隔着黑氣她也看的一清二楚,他這是要用對付她的法子對蕭令月,那可是殺招!他方才還顧慮着蕭令月的身份,為什麼又突然這樣,他是腦子不清醒,不明白大荒意味着什麼嗎?那可是仙人雲集之地!
蘇羨魚被威壓禁锢在外,縱使催動全身靈力,仍難近分毫,靈力聲勢浩大,就算她吼破嗓子他也是聽不見的,何況那銀絲之快,非凡塵所見。
在她思索之際,黑氣中便竄出幾道銀絲,其速度之快、鋒利之刃毫不誇張會割斷頭顱,刺穿心口!
無妨,她默默告訴自己,蕭令月靈力強大又與至純之力本源相同,他會躲開的,可是他吸入太多瘴氣,還受了她一掌,蘇羨魚不由得悔恨起來,不知此人在大荒是何身份,若身份尊貴,那中州可給不起一個說法!
姑獲鳥眼裡泛着得逞的詭笑,正好,借着他強大的靈氣連瘴毒都會變得強大,真是愚蠢的人族!
蕭令月堪堪躲過幾道銀絲,突然體内竄開什麼東西,叫他四肢麻木起來,笨重的不聽号令,又是瘴氣!這等肮髒的妖邪之術,竟然能借着靈力竄向經脈。
眼前的紅色身影變得模糊,他踉跄幾步,聽到不遠處破開天隙的勁風聲如閃電般逼近,他用僅存的五感翻身躲開,身後的石壁瞬間被炸成碎石,四周充斥着風聲,這是故意要迷惑他。
蕭令月用力逼迫瘴氣,暗處操縱的姑獲鳥“噗”的一聲口吐鮮血,眼神狠戾,不要命的繼續。
蘇羨魚聽到動靜,不知為何,心海處的靈力嗡嗡顫動起來,如同翻天倒海之勢,她瞳孔裡閃過天光,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
“我說過,蕭令月,你不該再來的。”
衆人皆沒有反應過來,有一道幻影如同天邊流星劃過,比天光更加迅疾,下一秒,天塹如寒星貫日,蘇羨魚右肩猝然綻開赤色血蓮,血珠凝作暗紅冰晶,一滴、二滴、三滴……直到傷口反應過來,痛感開始蔓延才發覺鮮血已沒過她半邊身子。
父皇說,心口缺失一竅的人是修不成仙的,她莫名想起這句話,此時她就是那個被抽走一竅的人,天地颠倒,她重重倒地激起塵土飛揚。